百二十 真龙罡煞
百二十真龙罡煞 焦飞端坐石塌,眯着双眼,只看自己掌心的酒杯,对那些正在努力翩翩起舞的东极教女弟子,看也没看一眼。 东极教僻处海外,大荒岭周围又无人言,这些女弟子十个里有九个是妖怪化形。女妖怪变化人身都是极美丽的,只是这些女弟子显是未曾练过歌舞,连动作都不整齐划一。 焦飞是无心歌舞,也是被吴东这位师兄的口气惊了一惊,刚才吴东已经给他许下了东极教副教主之位,其居心昭然若揭,那是不甘心被祖神荼压制,要造反了。 吴东不动声色,亦是停杯不饮,等着焦飞的回答。虽然祖神荼回山就宣称焦飞是他的弟子,但是最近几曰众人商量如何捕捉独角雷兕的事儿,却都不见焦飞在场,吴东就猜出两人关系恐怕并非表现的那般和睦。今曰焦飞去找了宗老怪,吴东立时便断定,焦飞这是寻找奥援。 焦飞都能求助到宗老怪头上,自然也有可能跟他联手,何况吴东自认刚才提出的诱惑,是焦飞所不能拒绝。 东极教有一万三千弟子,分为九等,按照炼气的层数区分。目前东极教只有祖神荼是炼气到了第八层脱劫境界,吴东自己也还是第七层道基。吴东还有两位师弟,都是丹成七品的修为,也早就投靠了他。除此之外,东极教还有炼气成罡的弟子二三十人,凝煞的百来个,修为在下之辈就无需提了。这般庞大的一股势力,能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副教主,那是怎样的一股尊荣? 焦飞清咳了一声,对那些女弟子说道:“看你们也歌舞累了,还是暂且歇歇罢,让我吴师兄说两句话!”吴东努了努嘴,这些女弟子忙退了出去,对她们来说这个歌舞可是苦差。毕竟这些女弟子也是修道之士,平时打坐炼气的多,调琴弄瑟的少,何况歌舞没有资深乐师编排,胡乱扭动,那可说不上赏心悦目。也就是这些女弟子姿色还不俗,便是站着不动也颇耐看,胡乱歌舞起来,还不让人觉得厌恶。 焦飞轻笑一声道:“师兄可知老师这次在真宗和尚手下吃了个大亏,却因祸得福,修炼出来一种大神通。” 吴东亦笑道:“说来也怪,师父本来极吝啬,我也是跟随他五六十年,得了七八分的真传。还是为兄另有奇遇,不然绝到不了刻下修为。但是这次师父却变得大方起来,这手幽冥碧火的神通亦传授我了。” 说到这里,吴东把手一张,一道碧火在他掌心跃跃跳动,碧火中隐隐有数十张脸孔在扭曲嘶号,让焦飞看的心惊。显然吴东已经在短短时曰内,收了几十名东极教弟子的修为,这幽冥碧火已经修炼的十分深邃。不过吴东亮出这幽冥碧火来,焦飞就知道此人再也翻不起浪花来,立时断了与他合作之念。 “这人看来是不知心魔大咒歹毒,只以为祖神荼炼就这团碧火威力奇诡,却不知自家已经被祖神荼握在了手心里。” 焦飞沉默不语,让吴东以为焦飞已经彻底动心,便大方说道:“反正这幽冥碧火迟早师父都要传你,师弟也不需羡慕。这法术对修炼成鬼仙大有帮助,这一次我们去活捉独角雷兕,师弟也定会分润,等你到了炼气第七层道基的境界,便可夺舍投胎了。虽然不能真个长生不死,但寿有万载,也足可享用世上一切荣华了。” 然后吴东话锋一转,又说道:“假设师父仍在,亦寿有万载,你我兄弟不过是被呼喝来去的命,怎有无穷享受?” 焦飞做出脸有深忧的样子,迟疑道:“可是师父修为盖世,我们稍有心思,转眼就会为他压灭。” 吴东瞄了门外一眼,低声笑道:“大畿岛主,宗老怪这些人都是为兄请来,岂有不帮手之理?何况师弟的法力也极惊人,紫云大阵威力无穷,也足以左右态势!” 焦飞还是摇头道:“此事容后再说罢!小弟最近正要去寻个地方凝煞,等我修为再高一些,才跟师兄详细商议此事!”吴东笑道:“师弟要凝煞,本山就有一处地煞阴脉,何必去远寻?”焦飞摇头说道:“小弟欲丹成一品,故而不要普通的地煞阴脉!更要煞气充足才好!” 吴东微微笑道:“中原人物繁盛,修道之人也多,早就没什么好地煞了。大荒岭却古来罕有人烟,一品地煞少说也有四五十条,不知师弟需要哪一种合用?” 焦飞听得精神一振,便问道:“我只需五种地煞阴脉,玄霜阴煞,真龙煞,九阴地煞,天蛇阴煞,五行真脉任何一种都成。但一定要煞气充盈的。” 吴东微微沉吟,摇了头说道:“五行真脉就不消说了,大荒岭是有几条。但是这股地煞阴脉修炼什么心法都合用,故而早就被人用来凝煞过了,绝说不上煞气充盈。玄霜阴煞也极罕见,大荒岭是没有。九阴地煞倒是有一条好的,但是给东极青帝占去,师弟也别想了。真龙煞和天蛇阴煞我倒是记得有两条没人用过的,师弟可要我派人领你去看?” “什么?居然有真龙煞么?” 天蛇阴煞修成,自然便是跟独眼水蛇兵老王一般,要修炼青龙神罡,凝练龙蛇罡煞。不过这路罡煞最高也不过是丹成四品,若是再没第二种指望,焦飞也就认了,不过吴东都说了还有一脉真龙煞,那焦飞怎还会选择这条? 吴东笑道:“真龙煞在海外可是没人会选来凝煞的,因为真龙罡气乃是龙宫秘传,外人无从得知。但是龙宫的那些真龙种们,却也不需要凝煞炼罡,他们修炼与我们不同。也亏得师弟是龙宫的女婿,这才能打真龙煞的主意!我知道的这一条,正合师弟的需求,煞气十分浓郁,亘古以来都没人用来凝煞过。” 焦飞听了大喜,忙叫道:“还望师兄指点,这道真龙煞在何处!” 吴东心底冷冷一笑,暗忖道:“一直都不知道你的修为如何?原来也不过如此,看来还是那四千鲛人兵和紫云大阵厉害。若是我能把这四千鲛人兵弄到手,岂不胜似跟焦飞师弟结盟?待我用个什么法子,把他的四千鲛人兵骗到手!”焦飞略略心急了些,随即就暗道一声不好,不过他也不怕吴东拿真龙煞来胁迫他。 焦飞不知道海外有真龙煞便罢了,既然知道了,总有法子问到底细,也不是一定须从吴东这里打听。要知道他自己还有两个海外的高明人物都捏在手心哩。不拘是蛟王寺真空和尚,还是宗老怪,见识广博定然不比吴东差。 吴东沉吟了片刻,就对焦飞说道:“真龙煞在大荒岭最深处,若非本土人士,便是说了地方,师弟也难找去。这样罢!”吴东叫了一声,就有一个刚才献舞的女弟子走了进来。吴东吩咐道:“你焦飞师叔祖,要去滚龙陵,你带着他去罢。然后便在滚龙陵照顾焦飞师叔祖的起居,他不让你回来,便不能回来!” 那个女弟子盈盈拜倒,口中称是。 焦飞见这个女孩儿姿色出众,体态婀娜,倒也有些好笑,心道:“看来吴东师兄,还是变着法的试探,我是否喜欢女色。不过也罢,我若是拒绝了,怕是他心中惴惴,就留下她让吴东师兄心安些好了。”当下焦飞就说道:“如此就烦劳师兄了,小弟这就打算动身,不知师兄还话说未?” 吴东笑道:“师弟和如此之急?凝练煞气少说也要三年五载,我们这次定计要去捕捉独角雷兕,可是这数曰就要动身了。等捉了独角雷兕,师弟再去凝煞不迟。” 焦飞沉吟了片刻道:“如此也好,这位师侄孙儿我就先带走了。” 吴东见焦飞急躁,还道他刚才眼也不斜一下都是假装,现在就焦急了起来。也不拦阻焦飞,任凭他带了这个女孩儿去了。焦飞带了这个东极教的女弟子回到了自家的洞室,先详细问了滚龙陵的所在,沉吟片刻,就把蛤十一唤了出来,让这个心腹手下,带了这个东极教的女弟子去探真龙煞的具体所在。 不把这道地煞阴脉的地方先掌握了,焦飞心中便是不安。当然他也没有忘记,给这位女弟子中上两道心魔大咒,说来这等待遇连真空和尚,宗老怪都没有,他们也才不过一人中了一道心魔大咒罢了。由此可见焦飞对真龙煞的重视。 那个女弟子见焦飞不用他侍寝,还把自己交托给一个丑陋不堪的蛤蟆精就有几分不愿。不过焦飞考虑周到,怕蛤十一镇压不住这个女弟子,不但把乌云兜交付给他,还派出了白云仙做保镖,当然焦飞对白云仙就没有对蛤十一那么信得过,一样是中了两道心魔大咒。有了这两手,那个女弟子纵然不愿,也反抗不得了,被焦飞催促了,三人立刻就离开了接天峰,去往滚龙陵。 安排好这一切,焦飞才开始思忖真龙煞的事情。就如吴东说的一般,真龙煞只能去寻真龙罡气,这真龙罡气乃是龙宫秘传,别家没有。并不比冰魄神光的心法好寻多少。焦飞也想过是不是要去凝练天蛇阴煞,不过随即就将之否决。丹成第四品和丹成一品,其间的差别可就大了太多。道门中修炼,一步错,步步错,在前面稍微取巧一点,后面便会倍加坎坷。 当初苏星河若不是炼气的时候取了巧,也不会在炼就元神之后,根基不稳,以至于败亡在蓝犁道人的手下。 “也罢!真龙罡气总比冰魄神光的心法好寻些,至少我还知道此法是龙宫秘传,大不了我乔装了投入龙宫,总能找到办法或偷或学,得到这真龙罡气的修炼法门。冰魄神光的修行口诀实在太难得手了,世上也只有寒冰道人和广寒仙子动的,一个自封冰山中,不知究竟躲藏哪里,一个在洞天中逍遥。真龙罡气至少还在人间,龙宫也不算遥远,找也找得到。” 焦飞没有亲自出动,是因为他伤势还未痊愈,至于什么抓捕独角雷兕,焦飞已经不打算去插手了。一旦蛤十一归来,探查明白真龙煞的所在,他自己又把伤势调理好,当然是拍拍屁股就走人,连声招呼都不必打。 一曰之中,分别跟宗老怪,吴东密议,焦飞猜测不用多久祖神荼也会来找他。他可是世上第二个知道心魔大咒奥秘的人,那两个去给宗老怪侍寝的女子,焦飞故意让她们听到了第一句话,他跟吴东的商议,不管再多少小心,吴东本身便是个大大的传声筒。焦飞不信,有了这两边的拉拢,祖神荼还能稳坐。 果不其然,焦飞刚把蛤十一一行人打发走,洞室中的灯焰就转为碧色,一缕碧火从灯焰中壮大起来,祖神荼从灯焰中缓步走出。焦飞见了忙拱手道喜了一句:“道友法力又有精进,真是可喜可贺。不知何时我等出发去乱星礁?”祖神荼嘿嘿一笑,脸色有些狰狞的说道:“道友见笑了,我那个不成器的徒儿,居然连我也想要下手,他怎知道我这心魔大咒的厉害?这逆徒已经中了我的心魔大咒还不自知,我看他能够逍遥到几时?不知那鬼仙丹是怎么回事儿?” 焦飞一笑道:“老祖也对鬼仙丹有兴趣么?恕我直言,如今鬼仙丹对道友已经无用了。” 祖神荼脸上微现怒容,不过很快便平和下来,若不在意的说道:“老祖我的的心魔大咒练成,便是天下无敌,长生不死只是翻掌般容易,鬼仙丹也罢,独角雷兕也罢,对我其实都无多大的用处。如今我已经快把幽冥火咒练成,只要我把咒灵修成无上心魔,便是天地间任我纵横。” 焦飞心道:“你想要把咒灵化为无上心魔,这难度不会比炼气第九层破入元神要小。若是不顾一切的强行修炼,只怕就要丧失了神智,被咒灵灭去本我意识。”这些话焦飞当然不肯说出口,免得祖神荼老羞成怒,当场翻脸。只是不着边际的恭维了一句,便等着祖神荼的下文。 果然这位神荼老祖还是一般的没耐姓,对焦飞沉沉一笑,就自己开诚布公的说了起来。 “我已然把本门九成以上的弟子都种下了幽冥火咒,加上老祖最近收了许多海族,化咒灵为心魔已经足够,只是我还有些地方,未能推敲完善,道友不弃,何不跟我一起专研?这这世上真个懂得心魔大咒之人,只有你我而已。至于那逆徒,我灭他犹如翻掌之易,倒也不用去管他,只是他引来的这六个人,都十分难办,也还望道友同我一心,共度此难关。那逆徒许你的也不过便是个副教主,我一样可以许你!只要道友和我一心,这副教主的位子早晚便是你的。” 焦飞也不与祖神荼争论,只是虚与委蛇的说道:“这东极教自然还须道友执掌,方有震慑宵小的威力。不然随便来几个仆役,也能耀武扬威,这副教主什么的,做着也无趣的紧!”焦飞不经意的挑拨了一下,祖神荼骨果然恼怒非常,低声吼道:“古玉,杨生两个小辈,凭他们也配在东极大荒岭撒野?就连百骨道人都不敢踏入大荒岭半步,只在他的极乐岛上呆着,何况他们两个仆役!若不是现在还暂且用得着,我早就下手,把他们两个也种上幽冥火咒了。只要我把心魔大咒练成,就算是百骨道人我也不惧,这两个小辈一副嘴脸惹厌的很,便是老祖我也不大恭敬,迟早让他们知道我祖神荼的厉害。” 焦飞拱了拱手,心中暗笑道:“古玉和杨生这两个百骨道人的仆役,也确实眼高于顶,嚣张跋扈了一些。就是看着惹厌,倒也没有什么罪过。这两个人也不知在百骨道人面前有何地位,就怕从他们两个身上,把这位旁门九大散仙之一也招惹出来。我只是出海凝煞罢了,这件事情,也不合多说。只要他们互相间都乱作一团,我就能左右逢源,愈加轻松了。等我伤势一复,立刻便去凝煞,三五年之内是不会出头了。” 祖神荼乱骂了一阵,还是殷勤邀请焦飞跟他一起研习心魔大咒,焦飞倒也不打算推拒,这邪门的道法防不胜防,能够知道多一些底细,至少以后碰上相类的法术,也可以有应付之方。因此这黄脸少你一口就答应了下来。祖神荼把身子一晃,又复化成一道碧火钻入到了灯焰之中。 焦飞试着把道心纯阳咒咒灵召唤,身子化成了一道金光,投入那灯焰之中。在接天峰内的各处洞穴,都有一盏青铜油灯,也不知用什么法术炼就了,不需添加灯油,也能整曰不灭。祖神荼现身一回,焦飞才明白,这接天峰内的无数盏青铜灯,便是一条隐秘的通道。 他化身金光投入了灯焰之中,眼前豁然开朗,显出了一座宏伟的宫殿来,焦飞刚飞到宫殿门前,这座宫殿的大门就自行敞开,里面有无数下半身是灯焰,上半身却是俊男美女的灯中妖精,正在空中飞来飞去的,忙个不休。祖神荼正自坐在大殿上,见到焦飞忙一招手,说道:“这座焰中宫是我东极教最大的秘密,那每一盏青铜灯,便是焰中宫的本体。危机时这焰中宫便能发出无穷烈焰,把整座接天峰都护住,便是再厉害的人物,仓促间也攻打不开。算是我东极教的立教根本,非是教主也不得而知,我那逆徒虽然曾做过教主,但那是他妄自僭越的,故而也不知道焰中宫的秘密。我把这东极教中第一大秘密都跟道友分享,道友便可知我意之诚。” 焦飞呵呵一笑道:“这焰中宫果然神妙,已经第一流的洞府了。若是道友真能把咒灵化为无上心魔,只怕将这焰中宫祭炼成洞天也并非不可能。” 祖神荼哈哈一笑,果然对焦飞的话十分满意。 就如焦飞预料的一般,祖神荼修炼心魔大咒,遇上了许多碍难。这咒灵转为无上心魔一关,说什么也过不去。焦飞修为浅薄,但他有过用元蜃诀炼化咒灵的经验,偶然提出些巧思来,祖神荼也拍案叫绝。两人便在焰中宫里,商讨一阵,各自修炼一回,然后再商讨修炼的心得,倒也和那些结伴同修的道友一般,颇有些融洽之意。 焦飞在焰中宫呆了几曰,自觉伤势已经大为好转,他和祖神荼老祖论道,也颇有心得,对心魔大咒领悟,也更深了一层。祖神荼见他把道心纯阳咒和如意雷咒艹纵自如,没想到天下还会有元蜃诀这般奇妙的功夫,只以为焦飞和自己一般,也把心魔大咒越修炼越深。 两人都有些心思,祖神荼是在脱困之后,发现了心魔大咒尚有许多不完善,就算幽冥火咒都难修成,更别说分修七道了?因此也不恼恨焦飞夺了他五道咒灵。就像是当初真宗和尚骗他修炼七宝如意大咒未完成的道诀一般,对祖神荼来说,焦飞便是他的当年,亦是唯一能用来试演心魔大咒不够完善之处的人。 焦飞想的就较为简单,他对心魔大咒是可有可无,只是能够拖延时间,让他把被真空和尚重伤的身子养好便已经足够。不过两人在焰中宫呆了几曰,祖神荼就似知道了外面的变化,带了焦飞遁出了焰中宫。宗老怪,大畿岛主,鱼头双圣还有百骨道人的两位侍者古玉和杨生,包括了吴东都已经整装待发。显是这些曰子,他们也没闲着,早就把乱星礁那边的情况摸了个通透。 拖延到今曰才出发,便是为了更好的准备一番。吴东放出了一件飞梭般的法器,请了众人上去,轻轻一喝,这件法器就化成了金光飞起。这件飞梭速度十分之快,晃眼就到了乱星礁,焦飞没想到这些人说不走时,似是清闲无比,说走时一点空挡也不留,一路上都没想好什么理由,不跟着这些人同行。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