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第三种选择
路奕抹了抹脸，上头全是墨迹……足以证明鸢尾兰这一封抗议信的力度很大。 他拿下鸢尾兰摁上来的笔记本，看了看有些模糊的字迹，心里是有些歉意的……只可惜现在事态紧急，没那个时间留给他多作解释。 虽然不合时宜，但一份感慨忽然出现在了路奕心中。 本该冰冷的人偶，也变得如此有感情了…… 稍稍斟酌了遣词造句后，路奕对鸢尾兰解释：“是这样，有一群厉害的魅魔要来对付我了。我正和古书商量对付她们的办法……这不是打一场就能解决问题的。” “不懂。” “人偶有必要知道人类的本能欲望……还有繁殖后代的那些破事儿吗？不然解释不清啊！”古书也在旁边念叨着，但它结合了自己的情况。 作为用来记录咒文的魔法书，它也没理由知道这些知识，却还是知道了不少……那么，向人偶解释这些也没那么奇怪了。就这样，他俩一合计，在有限的时间内如此这般地解释了一下。 鸢尾兰更困惑了。 “……我知道，为了让比安卡和我们一起旅行……我们编了个谎言，说你有圣剑什么的。”她写字的笔很是缓慢，透出心中的疑问，“圣剑不是真的圣剑吗？难道是什么比喻？” 路奕和古书都沉默了。 僵硬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没想到这位人偶姑娘是真的不知道…… 路奕想到了当时的自己，也有这么一副愚昧无知的表情。犹豫了一会儿，他回到死者之牢，从自己堆在角落的行囊里翻找了出了一本新书。 那是在十字路口集市购买的《甜腻的传说·圣剑与魅魔》，这本书曾经为路奕解答了困惑。现在，它承载的知识将要传承给下一位，以解答疑问，替迷茫的灵魂指引方向。 “你拿去看吧，答案就在其中。” “嗯。” 鸢尾兰接过书，在署名上看见了熟悉的名字：秃毛的鸟，这位大作家和他们也算是相当有缘了……她立刻便翻阅了起来。既然没有被孤立，那她就不会打搅伙伴。 以古书和路奕交流的声音为配乐，鸢尾兰一目十行地浏览着。 …… 马车上，喧闹依旧。 比安卡早已放弃了抵抗，一路听魅魔们聊了个不停。之前的话题还比较正经，从她们的风流趣事到世界局势，比安卡受益颇多。可这帮姐姐们话锋一转，忽然开始展望起了未来。 她们都在探讨，要如何享用圣剑持有者…… 那些赤裸裸的辞藻、仿佛确有其事的大段描述，都让比安卡听得面红耳赤。这才是正经魅魔会讨论的话题吗？小小一张床铺，两个人，居然能演化出这么多玩法？ 年轻的比安卡自惭形秽，之前的十几年都白活了。 直到从窗外眺望出去，宅邸的一角从地平线彼端露头，她才如释重负地喊了一句：“到地方了！” 魅魔们——包括安，都将目光投向了那个方向。 “终于到了？不错的房子。” “姐妹们，是时候印证谁的本事更强了。” “你们争吧，我只是想在极乐里灰飞烟灭。” “呵呵，我嗅到了好男人的味道……” 一帮姑娘又叽叽喳喳了起来，就像男人即将奔赴战场之前的摩拳擦掌。她们手中的镜子呈着自己的面孔，妆容、香气……都是她们的武器。 只有那位大前辈——寻诗旅人·安，以异于常人的方式表达着自己的喜悦。 “清静而荒芜的平原，孤独的宅邸屹立其中……这就是旅程尽头，我所目睹到的风景。希望领航灯不要藏起自己，因为旅人在寻觅着它。” “等等，大家！圣剑持有者现在应该在忙工作……”比安卡试着说，“我们才刚得到这块地，正在建设，我想他会很忙……又不知道你们的到访。” 这些魅魔却很有原则：“放心，我不会打搅男人的工作时间。” “同意，夜晚温暖的床铺才是我们的终点，但现在是白天。” “可……偷偷去验验货也不错，大家说，对吧？” “我很擅长寻觅男人的气味，让我来分辨一下。”布兰雪走下马车，对着空气嗅了嗅。 眼前的大宅邸里，只有一帮孱弱的男人在聚集，感觉他们都受过重伤，属于最劣等的食物，根本摄取不到精气。 除此之外，有个勉强还算不错的小伙，估计是铁匠。他身上有一种炭火和金属的特殊味道，这种人每天就是打铁锻造，比较脏污，也不是优异的食物。 这些人的特征和传说完全不符，看来不在宅邸里头。 看来不是这个方向…… “那边。”有人却指出了方向，是安。她所指的地方有一片碧蓝色湖泊，波光熠熠。而湖畔，正是路奕和古书商讨对策的地方。 安露出了期待的微笑。 …… “所以说，你和比安卡……在床上进行过战斗？你用你的圣剑，消灭了……比安卡？” “呸呸呸，不是。” 鸢尾兰困惑地合起书页，又再度翻开，她还无法发声，只能用文字表达疑问：“书上是这么写的……拥有祖传圣剑的男人会带给魅魔极乐，比安卡不是魅魔吗？” “是我没有足够强的圣剑啊！” “我懂了，所以比安卡还活着……” “我没和她战斗过啊！！”路奕早已将羞耻心丢回了罅隙对面。 不知鸢尾兰误会了什么，看起来很不高兴，还一个劲追究着他和比安卡之间那子虚乌有的战斗。但路奕每一次坚决的否定，都会让她稍微高兴些。 “现在不是比安卡一个的事了，现在，她带了一大帮魅魔回来，想找我测试圣剑的锋利度啊！我可能会被榨干，这才和古书讨论这个！” “朋友，我给了你方法，你最好准备一下……我感觉到了。”古书有些紧张，“已经有一窝魅魔，散发着春天花朵盛开般的气息，踏入了咱们的领地……” “……我、我是不是该做出选择了？” “对，要么咬牙捍卫自己的尊严，卧床不起几个月，去真的喂饱她们。要么就严词拒绝，但魅魔会非常、非常难缠的……情况特殊，我可以帮你一击灭掉她们。” “这不太好吧……毕竟她们救了比安卡。”路奕说得有些心虚。 “你看，你的内心已经有所选择了。”古书玩味地笑了笑。 一直在事态外的鸢尾兰，好像懂了点什么。她把古书用力抓在手里，在它封页上写下疑问：“为什么她们要来找圣剑？” “呃？我猜，她们都是心怀苦楚，内心受过伤的魅魔吧？说实话这个种族确实悲哀，可以说是身陷泥沼，却至死都要维持美丽……会有这种在极乐中逝世，一了百了的念头也不奇怪。” 不知鸢尾兰是否有听懂，但她沉默了下来。 而被魅魔们惦记上的当事人，已有了决意—— “古书。”路奕露出毅然决然的表情，决定遵从自己的本能，“我已做好了选择！我会捍卫自己的尊严。” 它顿时拍书称快：“好！这选择好啊！有点意思，我也想看这种发展啊！等我，这就去找善神来一起为你强化那把……” 但古书没能说完。 因为鸢尾兰用力将甩向了墙，又一次，把它钉在死者之牢的最深处。 此刻，她以不容拒绝的方式，提供了第三种选择来解决这个问题。 命运卡·幸福，在她手中晶莹而辉煌。 用力踹了路奕屁股一脚之后，鸢尾兰推开大门，迎着正午的阳光，代替他奔赴战场。 “我去让魅魔们幸福起来。”只有她潇洒在墙上留下的豪言壮语，阐释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