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牙签
这句威胁的话从鸢尾兰口中说出之后，不光是路奕，就连比安卡也愣了愣。她来回看着路奕和自家主人，像是在审视究竟是谁说出的话，最后才确信，这就是鸢尾兰说的。 和那个一言不发的人偶比起来，这个要活泼得多。 还有点不太习惯呢。 看着越来越上道的鸢尾兰，路奕着实是有点开心。她的灵魂越来越丰富、色泽鲜艳，性格也一点点从人偶那冰冷、惯于沉默的特质里成长了起来…… 这是个好消息。 假如一切顺利——那这终将是属于她的世界，她应当亲口告诉世界，她的名字。 看来，到时候她不会害羞了。 而被威胁的那一位，则像是扑向灯火的飞蛾，摇摆着透明的两对薄羽，飞向了鸢尾兰：“这居然是人偶？这人偶的工艺，我的天，这什么材料才能打造出这么漂亮的身躯。我能摸一摸吗？看看是软的还是硬的，有没有温度……” “我们来这里，可不是和你聊天来了。”路奕咳了一声。 “我知道，不就是商业竞争胜了一筹，然后跑来这里找我讨要更多利益吗？我们早点讨论完，早点进入人偶的话题。” 妖精抱着手，飞到路奕面前，故意飞高了几厘米，以便自己俯视他。 那小如米粒的妖精之瞳，其实在悄悄观察这位最近声名鹊起的旅行商人。他是因为一个有些低俗的话题得名的，但实际上，人人都在讨论他其实藏有很多可怕的人脉、力量、本事之类的。 一言蔽之，是一位绝对不能忽视的旅行商人。 这还是第一次见面，却已经给妖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因为，它一手策划的十宝石工会计划，败在了他的手中。 妖精行了一礼，然后用夹杂自信的声音淡淡道：“我是十宝石工会的会长·梦镜刻刀·牙签。” “……牙签？”路奕眼睛一大一小，为这个名字感到惊讶。 “怎么了吗？” “怪怪的名字……” 牙签嗤之以鼻：“没文化的土包子，我高估你了。我们这些纯血贵族妖精的诞生，总是伴随罅隙，你不懂吗？” “呃，是不太懂。” 奇奇怪怪的名字，一路上倒也不是没听过几个。可眼前的小妖精是充满梦幻色彩的，即便它性格可能有些恶劣，依然是如梦似幻的物种。只是，它没有一个与之相衬的名字…… 简直像是他人随意取的。 但牙签却引以为荣：“我们从梦之卵里诞生，空间会为我们祝福，因而敞开一个即时的小小罅隙。它会递来一件未知的异世界物品，以纪念和庆祝我们的降生，而我们就会以此为名。” “所以轮到你出生，掉了根牙签？” “是的，我认为是个优秀的名字，既可尖锐刺人、又能为自己带来洁净，是一种很有寓意的名字。”牙签顿了顿，换了个话题，“那胜者，你想从我这里取走什么？” 作为商业斗争中吃亏的一方，牙签爽朗地承认了自己的败北，也承认了自己阴谋。 这种坦诚，路奕倒是觉得不坏。 他环顾四周，搬了一把椅子坐下。而牙签翩翩飞来，坐在了附近的陈列柜上，和看起来珍贵的宝石首饰为伴。一场尺寸不对等，但颇为正式的谈判正式启动。 “我拿走了你们那一万把武器的材料。”路奕首先说。 “……我想也是。”它冷冷笑了笑，像是在嘲笑自己的失败。 “所以，你们得退出竞标了吧？” “不然呢？自不量力的死缠烂打，那是败者最丑陋的姿态，作为贵族，我愿意接受漂亮的失败，希望你——圣剑持有者阁下，也能给我一个有面子的退出方式。” 牙签的姿态挺拔，全身上下光鲜而漂亮，它用手抚摸着座下的宝石，一言一行，确实充满了高傲的自尊。作为十宝石工会的会长，它也没有拒绝承担失败的后果。 路奕接着抛出一句话：“你曾打算杀我们。” “生命风险，也是商业的一部分。就像你带了这深不可测的人偶过来，也是为了在必要的时候杀掉我，毁掉我的所有产业，不是吗？或者奴役我，肆意玩弄我，把我当商品……” “既然你看得这么透彻——牙签会长，你愿意支付点什么来避免这种事情发生？以及，平息我们的怒火？虽然你可能看不出来，但我们挺生气的。” 牙签露出了安心的笑容，既然能用代价来解决，那就好。 这证明眼前的年轻商人是个可以谈得来的生意人，而不是脑门一热就瞎砍一通的粗人。 “全力支援你们拿下竞标，包括工匠、原材料、情报。”牙签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们不收钱，不分利润，只要求挂个名字进去。” 这边谈着话，而那边，鸢尾兰和比安卡正在闲逛，她俩对陈列柜里的珠宝上下其手，一点也不当自己是外人。 而终于摆脱了刀子阴影的戴维斯，却没有解脱，反而被逼着给她们小声介绍珠宝的咨询，还时不时暗示可以送几件来讨好。 路奕和牙签则在继续讨价还价。 “挂个名字？你想要获得名声。” “是的，我们已经没希望分一杯羹了，只希望在你们取胜的时候，被小小的提一下，保住面子罢了。”牙签接着说出了自己的诉求，“有我们的助力，你们绝对能拿下竞标。” 但路奕笑了笑：“其实，我们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无论是原材料还是工匠。” “……你们究竟在灰衣氏那边，捞了多少东西啊？” “很多。” “那……这个代价行不通？”牙签咬着那小小的大拇指，本来神气的薄羽，现在也有些丧气地垂着。 “是的，行不通。况且，我也无法信任一个曾对我动过刀子的人，你得考虑考虑，用别的筹码来讨好我了。要不然……”他指向正拿着一串珍珠项链，往脖子上套的比安卡，“看见她们那贪婪的模样了吗？如果彻底解放，会更可怕的。” 不过鸢尾兰拿走珍珠项链，把它放回原处。还用力拍了一下自家仆从的屁股：“别乱拿别人的东西，记住，你是圣骑士，那一百件好事做完了吗？” 见状，牙签困惑地看回路奕：“噢？很贪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