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暮色起
无边的黑暗中，她一遍遍茫然自问——“我是谁？” 那是很重要的事情，不能忘记的事情，绝对不能忘记的事情。 所以她不断重复，提醒着自己：“我是……蒂芬.伊雷利安.乌瑞恩。” 黑暗之外，传来一个遥远的声音，似乎是在叫她，却叫着与她记忆中的自己不一样的名字——“爱丽克希亚！” 那声音如此真切，如此急切，让她感觉不回应简直是自己的过错。可是，到底，他叫的人是她吗？ 那不是她的名字。可是除了她，这里再没有旁人了。 是在叫她吗？ 她困惑，她纠结，她反驳。“我是……蒂芬……” “爱丽克希亚！！”那声音不顾她的反驳，越发的响亮，打断了她的重复低喃，盖过了她所有的思绪。 她被打断了，一瞬间陷入了迷茫。“我是……谁？” 千篇一律的问题，在这一刻突然失去了答案。 她只能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爱丽克希亚！！！” 那个人，在叫着的，是自己的名字吧？不然他为何如此坚定坚决，带着破釜沉舟般的气势。 她终于不能坚定，迟疑地伸出了手，回应。 “谁……在叫我？” 伴随着她的回应，她轻盈地漂浮了起来，一直困扰着她的黑暗如潮水般地褪去。 自由了！ 她睁开了眼睛。眸子里倒映出对方喜悦至极的脸，和那双深深凝视着她的幽暗黑色眼眸。 那一瞬间，好像有什么重要的记忆被留在了如潮水般退却了的黑暗中，而另一部分，则和她一起清晰地再度回到了阳光下变得鲜活了起来。 昆莱山，永恒岛。 不知名的凶手，带着那道从天而降无可抵抗的攻击…… 停滞的时光，终于开始流转。 她眨了眨眼睛，疲惫地微笑，好像猜到了他是谁。 “埃佛勒斯……？”她轻声地叫他的名字，换来的是他几乎要喜极而泣的回应。 “爱丽！你终于醒了！”埃佛勒斯重重地将她搂在怀里，好像一松手她就会再次消失不见。 他的紧张神态让爱丽克希亚有些想笑。“做什么？我没事啦。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了吗？” “是，是。”埃佛勒斯带着近乎喜极而泣的神情，以虔诚的姿态紧紧将她拥在怀里。她说什么都是对的——只要她能再次醒来，认出他，叫出他的名字，对他和颜悦色的微笑，其他的，他什么都不在乎。 然而爱丽克希亚在乎。 “对不起啊，埃佛勒斯，留你一个人，一定很辛苦吧。父亲，有没有责备你？不过我想他现在应该不会生气了。” “嗯……”埃佛勒斯只附和着她，绝口不提其他。 爱丽克希亚不多时便觉察到周围过于安静的诡异气氛。不过这倒不是她关心的重点，毕竟她从前生活的地方也是这样的。此刻她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情。 “埃佛勒斯，我总觉得我的脑子里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应该要想起来的事情。可是我想不起来了。”爱丽克希亚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 她的目光纯净而天真，透着对埃佛勒斯毫无保留的信任，却让埃佛勒斯的心重重地一颤。 不要再想起来了！ 这样的她才是他的爱丽克希亚，那些作为人类时的回忆原本就是不应该也不需要存在的东西。既然已经被遗忘，那么彻底遗忘就好了！！ 埃佛勒斯眼波流转，将急转的情绪不露痕迹地压了下去。他微微垂了头，语气温柔地哄怀里的爱丽克希亚。 “爱丽，你刚刚苏醒，不要多想。有什么事等你恢复了力量再说也不迟。”也许是太过注意自己的表情与语气，以至于他自己都没发现他下意识握着爱丽克希亚的手已经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力道。 虽然只是微不可查的一丝，但孱弱中的爱丽克希亚还是察觉到了。 他的不安让爱丽克希亚察觉到之前被她忽略的那几乎像要被埃佛勒斯要勒进他的身体里的用力，也更清晰地察觉到了埃佛勒斯身体那轻微的颤抖——埃佛勒斯到底是怎么了？ 她有些不安。 无论如何，埃佛勒斯总是不会伤害我的。 这个信念压倒了其他所有。于是爱丽克希亚牵动嘴角，露出笑容答应了下来。“好。” 这个回答让忐忑的埃佛勒斯有如蒙大赦般的狂喜。“这里有点脏乱，我已经另外替你准备好了住处。我现在先带你去休息。”说完，他立刻抱着她站起身向门外走去。 “我们在这里就待一两天，等你身体稍微恢复一点。我们就回潘达利亚。你还记得哪里吗？那里现在有许多生物了，现在在那里居住的智慧土著最擅长的就是建筑，哦，还有美食，他们长得也很特别……总之，你一定会喜欢的。”生怕爱丽克希亚那些残存的记忆会再次不合时宜的出现，埃佛勒斯一反常态的喋喋不休。 提到曾经的故乡，爱丽克希亚的眼中流露出了憧憬之色。但她同时也想起了和故乡相及的另一件事。 “可是，我们不去见我父亲吗？”她疑惑地问。“我想去见父亲。” 她的问题让埃佛勒斯的心蒙上了一层阴影。不过这个问题他早有准备，他的声音越发温柔。“我们先回潘达利亚，然后再去见他。你父亲很忙的，贸贸然打扰他可不好。” “真的？埃佛勒斯不会骗我吧？”爱丽没有察觉埃佛勒斯话语里的欺哄，只是觉得不能第一时间去见父亲有些郁闷。 “当然。说好的。”埃佛勒斯急忙微笑立下保证。 “……我们现在是在哪里呢？”得了准话，爱丽克希亚这才有心思打量周围，她环视周围不由吃了一惊。 此刻埃佛勒斯已经抱着她走出了实验室。外面的大平台已经整个面目全非，平整的黑曜石地面被全部翻起，到处坑坑洼洼高低不平简直找不出一出可站脚的地方，显示着之前在这里进行过的战斗是有多么的激烈。 战斗的结果也已经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