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 碰壁(下)
在被握住手的短短时间之内,张让脸上,背后都布满了冷汗,苍白的脸色彻底变成了惨败。他完全没有感受过这般的痛苦,十指连心,现在他的五根手指所传来的疼痛,已经是让他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事实上张让就算还有力量挣扎也没有作用,相比于刘玄,他就像是一只小鸡仔,不管怎么样挣扎对于刘玄来说,都是如同挠痒一般。 “你…”张让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被抓住的那只手掌在提醒着他,再这样下去,他的这只手掌就会彻底的报废掉。张让不知道这是不是错觉,但他没有去赌,因为这疼痛,也因为他感觉再也没有办法强撑下去。 “刘玄统领…快…快松开手…”张让说着,每多说一个字,他额头上的汗水就会流得更多,等到这时候,他已经是到了一种类似于虚脱的状态当中。 刘玄却依旧没有松开自己的手,依旧牢牢钳制着张让,用着平静淡漠的语气道:“张常侍,让别人做一些什么的时候,最好前面加一个请字,那才是请人做事的态度。” “该死的!你…” “嗯?” 张让一句话都没有办法说完整,他的手掌又被刘玄用力的往下一捏,那股剧痛,几乎使他整个人都差点跪下来。只不过被刘玄牢牢的抓着,他身不由己,就连这样一个平常的举动都没能做到。 更加使张让感觉到胆战心惊的,是刘玄的那声轻嗯声,几乎使他如坠冰窟。张让只感觉到自己被一股浓厚危险的气息锁定,在他身侧的刘玄,就如同一只猛兽一般,在盯着他,随时准备啃噬他。 那种杀气,沁透如骨髓,张让整个人的身体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他从来没有感受到这种杀气,如同实质一般的杀意,一波冲来,就让他整个人的脑海空白一片,在这刹那手掌的疼痛都似乎不在了。 他没有将那句话说完整,就是因为被这杀意所激,他知道再说一句话,可能等待他的就是死亡。张让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感觉,在这宫中,任是谁都不能够轻易的杀人,更别说是如同他这一般在宫中拥有极高地位的常侍了。 刘玄想死?张让不知道,他却没有缘由的明白,再多说一个字,他真的会死的! 嘴唇有一些干涩,张让却再次的开了口,说道:“请刘玄统领松开手,我…我的手掌快要废了。” “这才对嘛。”刘玄点了点头,松开了手掌,看着那不断在原地摸着自己右手手掌龇牙咧嘴的张让,嘴角勾了起来。张让现在的表现,在他的眼中,无疑就像是猴子一般,在耍着猴戏,十分的有趣。 “放心,不会废,也不会断的。”刘玄微笑着补充了一句。 “你…”张让的左手托着右手,举了起来,似乎是想要指着刘玄说一些什么,可他最终还是放下了。 对于刘玄他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办法,对方毕竟是宗室的身份,普通的宗室张让也不会放在眼中。可是刘玄却是羽林军统领,统领羽林军护卫宫廷的骁将,这就不是他能够动得了的人了。最起码,在陛下昏迷的这段时间当中,他是没有办法对对方动手的。 没办法说,却不影响张让的目光在刘玄身上游梭,现在没有办法对付刘玄,却不代表以后对付不了。在张让的心中,现在对于刘玄的记恨程度,已经上升到了与何进一样的程度,属于他非除之而后快的人物之一。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刘玄看了看张让,在看到后者看到他的目光扫视过去,连忙低下头的举动之后,刘玄淡漠的摇了摇头。 张让低下头那时候,目光当中的阴冷狠戾他是清楚捕捉得到的,他也能够猜想着对方在想些什么。可刘玄不惧,十常侍再怎么样,都是翻不了天的,想杀他,十常侍还不够格。 他的对手,也从来不是十常侍啊。 “可是没有用。我希望你明白这一点,你的那些算计,在我的眼中全都不值一提。我知道你很想杀我,不要只想而不去做,要是你做了,那我也有理由可以把你给杀死了。” “还有,别指望了,你指望得那个人,已经命不久矣了啊。”刘玄缓缓说道。 皇权?在他的眼中从来都不重要,哪怕是对于汉灵帝,他都没有半点的尊敬,以及该有的敬畏。汉灵帝死或不死,对于他来说也是可有可无的,当然,汉灵帝死定了,这是确定无疑的。 他是羽林军的统领没错,然而他的任务就只是守护这一座皇宫,保护皇帝罢了。其他的一切,他一概不管,刘玄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应该有的职责,这也就行了。 “你…大逆不道!”张让怒声道,声音当中却带着一点底气不足。 张让明白刘玄在说什么,他这次来的目的,也正是看看陛下的情况。在得到了陛下的旨意,扶持皇子协登上帝位的那一个开始,张让大概就明白陛下大概是不行了。可他依旧有些不相信,才会再次前来,想要再见陛下一面,因为比起皇子协来,他更加相信陛下对于他们的信任。 刘玄转身,对着守卫两侧的羽林军卫士道:“你还记得我跟你们说过什么么?” “知道!”两旁的羽林军卫士肃立。 “很好。我希望没有下一次,任何妄想进入寝宫的,除开皇后娘娘,太后娘娘以外,任何人不得进入。也包括两位皇子殿下,当然,对于皇子殿下,还是以劝离为主,如果你们没有办法解决的话,那么派人来通知我。” 刘玄又似笑非笑的看向张让,看得对方直发麻,才慢悠悠的又说道:“其他人,除了奉诏诊治的御医外,敢强闯者,杀无赦!” “是!” 张让心中有一些空落落的,有着靠山即将倾塌的迷茫无措,再加上刘玄最后那带着肃杀气息的命令,他知道是没有办法去到寝宫里面了。他就连自己最后是怎么离开寝宫外的都不知道,只知道他一路走,失魂落魄,整个人都不知道该去做一些什么。 看着张让离开的背影,刘玄不屑的笑了一笑,背着手离开了寝宫。对于他来说,这连一丁点的风波都算不上,十常侍在外人看来或许轻易不可以招惹,但在刘玄眼中却不过如此而已。 现如今汉灵帝生死不知,命不久矣,十常侍的命运也跟随着走到了尽头了。他们现在的时间,已经进入了倒计时当中,随时都有可能覆灭。 所以十常侍现在,应该是倾尽全力,正在密谋着什么吧?一朝帝王一朝臣啊,就更别说是太监了,作为皇帝最亲信的人,每一任帝皇,登基的时候,都会首先将曾经侍奉先皇身边的亲信太监清理掉。现在十常侍所面临的就是内忧外困,内,对于他们来说,谁登基他们都有可能被打入冷宫之中。外,那些朝中大臣,更是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将他们给清理掉。 可想而知现在的十常侍有多紧迫,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但这又与刘玄何关?不管哪一方胜利,哪一方失败,对于他来说都是一样的。 他的脚步一顿,面前有羽林军卫士抱拳:“统领。” “什么事?”刘玄问道。 “您吩咐过让我们留意的人出现在宫门之前了,还请您过去确认一下。” “好。”刘玄点头,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向着皇宫之外行去,目标正是皇宫正门。 抬起头来,张让还是有一些不甘心,他突然的想到,自己没有办法进去寝宫当中,可是他可以去找御医啊!刚刚刘玄的话当中,也透露出现在能够自由进出陛下寝宫的,除了两位娘娘以外,剩下的就只有御医了。 想到这点,张让迅速又充满了干劲,更何况他的右手掌到了现在也还在隐隐作痛,正好也需要去看看御医。张让不知道自己的手掌究竟怎么样了,但这结果肯定不是好的,这让他对于刘玄得记恨变得更加的深邃。 有机会,他一定要让刘玄为他刚刚所做过的事情而后悔,从而付出代价! 向着太医院走去,重新看到希望的张让脚步变得轻而快,又是一路的疾步。一路上没有一名太监与宫女敢于挡在他的面前,那些之前看到过张让向着寝宫赶过去的太监宫女们,都能够看见往回走的张让身旁弥漫的低气压,再加上那阴郁的面容,这让这些太监宫女们,躲得更远了。 一段时间过后,张让终于来到了太医院的外头,只不过在距离太医院较远的位置,他就看见太医院外面守卫的羽林军卫士了。眉头一皱,张让下意识的朝着后面望去,后面的道路上空空落落的,只有零丁的几个太监宫女正在忙碌着。 张让轻轻的呼出一口气,在没有看到刘玄之后,他才放松了下来。有着羽林军卫士守卫又如何?只要统领刘玄不在,他就不信,几个小小的羽林军士兵,会有那个勇气,来拦阻他。 朝着太医院走了过去,张让在门口的时候,却被门口的羽林军的卫士给拦住了。 “站住!”两名羽林军卫士伸出了手,阻挡住张让的前进。 “站住?”张让几乎是下意识的笑了起来,他看着这两名不知死活的羽林军士兵,突然感觉到了愤怒。 “你们让咱家站住?”他又重复着问了一句。 他堂堂的十常侍之首,在朝堂之上让众多人仰望,惧怕,巴结的张常侍,竟然在一天之内,还没有到一个时辰的短短时间之内,竟然一连三次受到了阻拦。如果说刘玄的拦阻,让张让感觉到了愤怒,那么现在拦在他的面前的两名羽林军卫士,这就是侮辱,根本就是在侮辱他! 之前压抑着的怒火,在刘玄面前不敢发泄出来的怒火,在这一刻,突然间熊熊的燃烧起来!他张让,什么时候,成了任何一个人都敢去拦阻他,能够去忤逆他的人了? “是!还请张常侍不要为难我们,统领的命令,就是任何人不得在没有得到过他同意的情况之下,进出太医院,张常侍你也一样。”一名羽林军卫士回答。 可笑,真是可笑啊。在听到羽林军卫士的回答之后,张让笑出了声音来,笑着笑着,看着面前那两名迷惑的羽林军卫士,张让突然不笑了,表情变得无比的狰狞。 “那咱家就是要进去,你们又待如何?”张让说着,朝前踏步,向着里面走去。 他还是不信,这些羽林军卫士敢拦他!他张让想要走的路,还从来没有人敢于拦阻过,今天刘玄那是第一次,那么他现在就要试一试,是不是他已经到了谁都敢来踩上一脚的地步了! “不行。”两名羽林军卫士一动不动,伸出来拦阻的手,笔直的杵在了张让的面前。 他走过去,身体撞在两只交错的手臂中央,突破不了,又被一股巧力给推了回去。被推回远处的张让,一个踉跄,差一点就摔倒了下去, “你们敢!敢挡咱家的路,是不想活了是不是?啊?!!!”尖锐的声音从张让的公鸭嗓子中发出,刺耳无比。 挡在张让面前的两只手臂突然消失,张让不由得微笑了起来,看来,他的话,还不至于到让人不敢去听从的地步。只不过下一刻,他的笑容刚刚出现还不到一秒,就彻底得垮了下来,瞬间无比的阴沉。 “唰,唰。”两声长剑的出鞘声传来,两名羽林军卫士的手都放在了剑柄上,剑刃微露。 他们依旧肃立着,表情没有任何的改变,不管面前站着的张让在朝堂当中有多大的能量,在他们的眼中,都比不过统领,比不过统领的命令。他们只会坚决的去执行,不会去考虑其他的东西,张让的威胁,那是什么?他们更怕的是统领的拳头,还有那失望的目光啊。 “统领有令,任何人敢擅闯,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