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瓶装水。

    她扭开瓶盖，向头发上浇灌瓶中的水。燥热并未消散，水是热的，在烈日下不知暴晒了多久。“什么时候能下雨？”她丢掉空瓶子。

    “热死人啦！”

    她闷闷地扯着衣领，领口大开。适才，她用水浇头发时，流淌而下的温热的水浸湿了长袖衬衫。那浑圆鼓胀之物撑得衬衫的纽扣扣不全。怕热，可她更怕晒黑，所以才会穿着长袖衬衫。

    谚语有云：一白遮百丑。肤白的女性更受欢迎，在她的生活圈中亦是。她不仅白，而且貌美。身前再顶着两团硕大之物，不受欢迎都难。爱慕者、追求者甚众，即便在藤美学园的学生中，她也有很高的人气。

    天然呆的性格，使得她并不能很好地理解追求者的暗示，拒人于无形之中，她本人浑然不知。她不是那种记仇的人，奈何被她无意拒绝的追求者、爱慕者中不乏妒忌成性、心理阴暗亦或自恋之人，别人无意中和他讲过几句话或冲他笑笑，他就会以为对方喜欢他，是属于他的。

    T就是这种人，他悄悄跟着那位漂亮的美人校医。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啊啊，好想拥抱她。她明明喜欢我，却不承认。嗯，她在害羞，她在害羞。躲避自己真实的感情。”T深情地凝望着鞠川静香，藤美学园的大人气姐姐，漂亮的美人校医。

    “静香离开后我会收好她丢下的水瓶。浇在她头发上、衬衫上的水流到了地上呢，好像去舔地上的水。好热，真的好热，静香，我的静香。”T蹲在阴暗处。

    高温天气，他却穿着黑色的外套、长裤。“我的身体是属于静香的。她同样属于我。除了她，我不会向任何人展示我的身体。”T暗道。

    “啊咧？静香呢，我的静香哪里去了？！”T愕然发现鞠川静香不见了，她不是坐在药箱上吗，怎么我一失神就看不到她了。T急忙站了起来，因为蹲的时间久了，再加上他穿的衣服很多，头重脚轻、脑袋眩晕。

    “你在找什么？”

    有人开口问道。

    她的发问是那么的突兀。

    T差点跌坐在地。“你，你是谁！你怎么突然出现在我前面，静香呢，我的静香去哪里了，不要挡着我的视线。”仗着他身材高大、表情凶悍，他向身前的那个女孩凶道。

    “你在找鞠川静香？”

    女孩笑了。

    她咧嘴而笑。

    T蓦地一惊，看到了女孩尖利的牙齿，以及舌头黏着的带血的肉丝。女孩舔了舔嘴唇，她发紫的舌头伸出唇外，舌尖分叉。

    “你是丧尸！”

    T大叫道。

    “嘘嘘，小点声，吓到你的静香怎么办。我也在找她。我们是同伴，我一直偷偷跟着你哦。有你在的地方就有鞠川静香。辛苦了，我的侦测犬。”

    女孩踮起脚尖，伸出手指，嘭，弹了一下T的额头。

    “你的左臂为什么藏在身后！”T惊道。

    “为什么藏在身后？”女孩笑意吟吟，她那张清丽的脸倏地爬满紫色的血管，或粗或细，像是重物敲击瓷器留下的裂纹。

    T想要逃掉，梆！有一只手按住了他的后背。他动弹不得，也不敢向后扭头。

    同伴吗，她还有同伴！她身上穿着藤美学园的制服，和我待在一个学园？T强作镇定，他电脑的文件夹中收集了很多猎奇图片，都是人惨死时的图片，怵目惊人而又鲜活真切。T自诩见过太多的死亡，不惧死神。

    貌似，他还真做到了。

    女孩的左臂从身后拿到身前。

    “什、什么嘛，不要吓人。你手上什么也没有。”T干笑道。

    乓，乓，乓！背后的那只手相当不爽地拍着T的肩膀。

    “什么都没有？”

    满面狰狞的女孩摊开左手。

    “你看，这是什么。”

    她手心里有一只蠕动的双头虫，色彩斑斓，腹下长满了肉须似的爪螯。

    T背后的那只手陡地掐着T的脖子，T涨红了脸，眼珠外凸。女孩捏着那只双头虫向T比划了一番。

    “吃了它你就是我们的同伴。”

    女孩分叉的舌头“咝咝”地喷吐着，散着热气。

    T想合上嘴，却做不到。

    女孩将那只双头虫塞到了T的口腔内。T恶心的想要去死。

    双头虫在T的舌面上爬动，它湿润的爪螯上的毛刺嵌入T的舌肉。前端的那颗脑袋，口器遽张，吐出一团红色的汁液，喷溅在T的口腔上壁。

    T的脑袋剧烈地摇晃，颈肉鼓起，浮起一根根红色的血管，攀延向上，爬满了他的面庞，甚至头皮，像是深红色的蜈蚣在他面皮下钻动。

    T身后的那只手不再掐着他的喉咙，放其自然。

    女孩还有T身后的那个女孩一起观察着她们的尚未入伙的“同伴”，他若能坚持下去而且不死就是同伴，死了就是双头虫的温床，可以孵化出更多的虫子。

    T左手抓着他的脸膛，指甲刺入肉中，用力地抓扯拨拉。他的右手则拖拽着头发，噗嘶！他扯下了半张头皮，方觉身体的燥热平息了下来。

    咳，咳咳！T口中喷出大量的粘液，粘液中混入了大量的气泡，一出他的口腔，那些粘液、气泡飞了起来，像一团五彩斑斓的肉疙瘩的汇聚物。

    女孩脸上的紫色血管渐渐消去，她从身上挎着的布包中取出注射器，金属质的注射器，针头很长。她失望地向T走去，而她的同伴抓着T的右臂，把他按到在地。女孩的同伴脚踩着T的后脑勺，使得他肿胀的上下唇贴着发烫的地皮。

    “成功转化率低于12%，我们的同伴还真傲娇，需要精心挑选。”

    女孩将注射器的针头插入T浮起的血管中，抽取血液。

    T一动也不动，很安静，就像死狗。

    “他已经死了？”

    女孩的同伴问道。语气不善。她用力地碾了碾T渗血的脑袋。“hello，hello？你还活着吗？鞠川静香来了哦。”

    “你真坏，不要侮辱死者。”

    “他配吗。”

    “管他呢。”

    女孩还有她的同伴揶揄着T。

    T并未死去，思绪前所未有的澄净。融合，双头虫钻进了他的心脏，并和它融合。咚，咚，咚！T的心脏强有力地跳动着。

    “啊咧，为什么抽不了他的血？！”

    女孩奇怪道。

    注射器的针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难以抽血。

    抬了起来，T被女孩的同伴用脚按在地上的脑袋抬了起来。他左手手肘撑地。肿胀的双唇也化瘀，复归正常，也能说是唇色红润，但看那双薄唇，也可说很有魅力。

    嘣的一声断裂之音响起，女孩注射器的针头崩断了。断了的针头也被挤出T的血管。T的左手手肘忽地离开地面，他的右臂还被另外一个女孩抓着。

    没有支撑物，T站了起来。

    他轻轻挥动右臂，震开抓着她手臂的女孩。女孩五指已然折断。

    “哟，我的同伴。”

    T向上捋了捋半边脸上的前发。笑容盛璨。

    手拿着注射器的女孩讪讪站在原地。“啊，你没死？！”

    T搂过女孩的肩膀，“怎会，我生命力顽强。还有未了的心愿……”

    勒紧，他倏地勒紧女孩的肩膀，咔噗！女孩的上身被她勒得变形，肋骨、胸骨、脊椎骨齐齐断掉。

    “你对我那么热情，我自然要回报你。”

    T亲吻着女孩的鼻梁。

    女孩的同伴腾地窜出，向前逃出。她要比T怀中的女孩弱，弱者只能逃跑。

    “喂喂，你很没礼貌。我还没感谢你狂踩我的脸。”

    T郁闷道。

    女孩跑得更快了。

    “我们不是同伴吗，不应该相亲相爱吗？”

    T推开死掉的女孩子。“这个不会再说话的同伴是什么？丧尸？人？怪物？”她的脖颈断了，脑袋耷拉在一旁。

    噗唧，一个血洞炸开，一只红色的双头虫自血洞洞口爬了出来，它个头要比T吃掉的虫子大出许多。小拇指长短，通体透红，似乎饱饮了寄体的血液。

    啪嗤，那只红色的双头虫撑开一双类似苍蝇翅的薄翅。“多么漂亮的虫子。”T的舌头伸了出去，叭的一下，卷缠住了那只想要飞走的红色双头虫。

    舌头骤然勒紧，吧唧！红色的双头虫爆掉了，红色的黏液溅了一地，小小的虫体内竟然储藏了体积惊人的血量。

    咻！T收回了他的舌头。“噗！”真难吃。舌头好辣。再也不乱吃虫子了。

    “静香，我的静香去哪里了？”

    T的鼻子在空中嗅着，辨析其中的味道。

    “静香离开了……”

    T失望道。

    他转身去追方才逃掉的那个“同伴”，她的虫子是什么颜色？宰了她就知。T心情愉畅，面部的毛孔舒张，热风灌入他的毛孔，发出“嘶啦嘶啦”的窸窣之声。

    “生命如此美好，我却这般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前面的，你特么的跑慢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