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回归

    毒岛冴子默不作声。

    她上官小红的目标是星辰大|奶，她呢，她的目标又是什么。拯救谁，藤美学园的学妹、学弟、学姐、学长？还是拯救床主市？

    毒岛冴子忽然怀疑她能否自救。

    那缥缈不定的救赎之光在何处，河中流淌着蜂蜜的迦南之地何在。

    恍惚间，毒岛冴子陷入无尽的迷茫与惶恐之中。向前是深渊，向后是地狱，一双双无神而又贪婪的眼睛凝视着黑暗中的毒岛冴子，祈求她的眷顾。

    想逃，毒岛冴子想要逃离此地，逃离黑暗，向着那道晨光，那缕微曦靠近。

    奔跑，奔跑，她找不到前进的路，也找不回回家的路。

    渐蚀，她左眼的虚空逐片扩大，鲜红与黑暗交织的大地，降下无尽的诅咒，窸窣的虫鸣之声倏地响起，忽远忽近，似在耳畔，又似在天边。

    “我……”

    成也空，败也空，前路空，退路空，生也空，死也空，毒岛冴子万念俱空。

    “大|奶，牵着我的手。”

    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初时微弱，蓦地隆隆耳鸣，回荡天地间。

    双头虫在反噬，弑主！

    上官小红右手牵着毒岛冴子，左手按在学姐的左眼上。掌心渗血，上官小红的血流到毒岛冴子的左眼中，以血饲虫。

    吸食了上官小红的血，毒岛冴子左眼中的双头虫安静了下来，抽丝，红色的血丝一根根抽出，覆裹住了双头虫，它在结茧。

    鲜红色的茧，血茧。双头虫沉睡在血茧之中。血茧剥离出的千百根血丝黏连在毒岛冴子的眼球内壁，浑然一体，难分彼此。

    上官小红甚至在毒岛冴子的右眼内也看到了血丝，还在扩散！

    一虫已和学姐的双眼相融相生。

    “随我来。”

    上官小红拉着毒岛冴子的手，一起跳到苍井兽身上。苍井兽脖子上的细鳞迅速攀爬，爬满了毒岛冴子的双腿，将她固定在它身上。

    “灰机。”

    上官小红呼喊她的犬。

    “我来了。”

    灰机·鸟布斯肉翅一扇，迅疾飞来。一粒红蛋、一块方石，两者相互追逐，围着上官小红团团旋转。

    灰机·鸟布斯也加入到它们的队伍当中。

    “高城沙耶。”

    “我准备好了。”

    “你还是那么聪明。”

    上官小红右手食指一引，契约方石腾飞而下，悬在高城沙耶上方。“不要反抗雨桐，她因为没吃到蒸蛋，脾气很暴躁。也不要提蛋毛什么的。”

    “——”

    高城沙耶完全搞不懂上官小红在讲啥。蒸蛋，蛋之毛，雨桐？三者有甚关系！

    契约方石浮出一张黑狗图案，黑狗张嘴一喷，呼蓬，黑烟滚滚，罩定高城沙耶，螺旋而起，湮没在方石中。

    “灰机，你想不要到江山美人图中去和那个女王大人聊天？”

    上官小红盯着她的犬。

    “还是让契约方石陪她。”

    灰机·鸟布斯敬谢不敏。

    信手拘来契约方石，上官小红驭使着苍井兽向碧池兽那边飞去。

    脑袋上戴着一半蛋壳的T正在和神虫的首领撕比。T两脚踩在另外一半蛋壳上。心情甭提有多差劲。“啊啊，就是你吗，你个小表砸。就是你命令手下还有所谓的神虫杀害了我可怜的静香。她死的真的太惨了。看着她这半张漂亮的脸庞，你于心何忍。”

    首领好不容易以暴制暴，驯服了碧池兽。心情还没整好，一抬头就看到了脑袋上戴着蛋壳的汉子。“我她吗的也是见鬼了！”首领一抖长矛，直向蛋壳汉子捅去。

    “这就是你认错的态度？这就是你的诚意？”

    蛋壳汉子T盛怒不已。

    砰！

    一只成熟体双头虫撞在T脚下的另外半个蛋壳上。

    T身形不稳，蛋壳也是翻腾摇晃。

    “我是T，你他吗的又是谁！”

    T左手张开，劈头盖脸向成熟体双头虫身上站着的汉子扇去。刷！寒光暴起，双头虫身上站着的汉子以美工刀斩向T的左掌。

    噗嗤，血液迸溅。美工刀切开了T的掌肉。

    “抓住你了。”

    T不在乎皮肉掀翻的手掌，猛地抓住了成熟体双头虫身上站着的男人的手腕。用力之大，使得后者急痛攻心。咔嚓一声，T掰断了那汉子的手腕。

    取过他的美工刀，T反手向那汉子的右脸刺去。刀片深入那人的脸肉，向外一拨拉，切开了一片皮肉。

    “是你，还有你。是你们杀害了我可爱的静香。”

    T再次砸下美工刀。嘣！美工刀刀片迸折，碎片炸飞。而那汉子的面骨也随之裂开。他有口却不能言，上下唇没了。

    蛋壳一转，轰地向成熟体双头虫撞去。蓬噗！双头虫的身体裂开，虫体内的五彩斑斓的器官向下流淌，挥洒喷溅。

    当！

    驾驭着碧池兽的首领一矛刺来，捅在蛋壳上。首领美目一怔，“没捅破？很硬？”

    “随着我的静香一起死去吧！”

    T大吼道。

    他头上戴着的蛋壳，他脚下的另外一半蛋壳，齐齐旋转，毫光纷呈，旋洒而出，像是一串串珍珠扬舞。

    “我和这两半蛋壳有缘？”

    T心中升起奇怪的念头。

    那只悍妞又是谁，什么也没说就给了我两半蛋壳。怪也。T还没弄清楚上官小红的意图。小红她本人也不知。是蛋壳主动飞向T。

    “女汉子系统，告诉我，你给我的空蛋是怎回事？”

    “捕获猎物用的。”

    “我要的皮卡丘呢！”

    “拒绝回答。”

    “——”

    “——”

    上官小红和女汉子系统互看对方不顺眼。也不能奈何对方。

    “你发什么愣？被我的刺果果的美貌惊住了吗？我就是这么靓丽的风景线啊。”巧笑倩兮，人偶师凌空而来，双足立在大提琴盒上。她心情很好。

    碧池兽还有它的主人之间的那点破事在人偶师的挑拨下险象环生，“奶微小姑娘的不幸就是我的幸福啦。”人偶师嘻嘻笑着。

    她开始拉大提琴。刺耳的弧形音波噼啪噼啪地炸开，紫电劈闪，映照的人偶师白皙玉亮，皮肤像是无暇的白瓷，一点褶子都无。

    “给她一蛋！”

    毒岛冴子冷不丁地开口道。

    学姐闭着左眼。神识恢复。眼中的血茧安寂不动，双头虫犹在沉眠。

    “不要激动。”

    上官小红安抚毒岛冴子道。

    祭起那粒红蛋，上官小红骈指一射，红蛋旋出，荡向拉大提琴的人偶师。“呼啦啦呼啦啦。我奶巨大，我心情好。”人偶师冷眼一凝，长发甩动，发梢延伸出一根根银线，交织横纵，向着那粒红蛋兜去。

    苍井兽昂首睥睨，“呀呀，咩咩，蝶！”长啸不已。似在为女汉子的那粒红蛋打气。

    红蛋放光，三尺有余。

    蛋旋不定，释放着忧伤的气息。

    “哎呀！”

    拉大提琴的人偶师一声哀叹，心情不知因何感伤。就是很忧伤就是了。“为何，为何我这样忧伤？”人偶师忧郁道。

    她满头青丝甩出去的银线织成一张网，罩住了女汉子的红蛋，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才变得淡淡忧伤。“难不成和奶微小姑娘的红蛋有关？”

    人偶师眯缝着眼睛，难忍心中的悲戚。

    “我眼角为什么有热翔流过。”

    人偶师的脑袋360度旋转，细颈发出咔咔之声。

    “我的蛋，乾坤莫测。笑尽天下英雄啊。”

    女汉子一声沉喝。红霞绽放，方圆十丈内气浪掀荡，迭爆忿涌。银线交织而成的网锁定的那粒红蛋，释出两柄光剑，剑长七尺，左右扑斩，嗤嗤嗤！那一根根交错的银线迸炸，难掩红色的光剑。

    人偶师的脑袋也不再360度旋转。“啊，好了。我的眼睛终于不再流泪。”

    锵！

    剑鸣忽起，蛋化剑而生，悬在人偶师头上，剑尖向下，剑柄朝上。

    一幢红云当头罩下，覆拢人偶师全身。

    “这是？！”

    人偶师心道不好。

    她抡起大提琴，向上砸去。轰！红色的光浪纷爆，褪离人偶师。然辄，人偶师脑瓢一凉，万千烦恼丝已是随风飘去，弃人偶师而去。

    “——”

    “——”

    “——”

    异变陡生，人偶师、上官小红、毒岛冴子人面桃花相映红。

    “那个，你不用每天都洗头！”

    毒岛冴子忽道，学姐在安慰人偶师。

    一头漂亮的长发没了，她该有多伤心，看吧，都不拉大提琴了。毒岛冴子暗道。

    “师太，请收下我的膝盖。”

    上官小红道。

    人偶师在酝酿滔天的怒火啊！

    上官小红拍拍苍井兽的脑袋。“小苍，我们先离开，给她一些单独的空间。”

    “呀呀？”

    苍井兽虽然不是很明白，可还是飞走了。

    蛋壳汉子T相形见绌，不是碧池兽、首领的对手。他手中拎着的鞠川静香的半个脑袋也没了。只有头发，他抓着一缕头发，头发连着头皮，鞠川静香的头发。

    “必吃，必吃！”

    碧池兽当着T的面吃掉了鞠川静香的小半个脑袋。

    T出奇的平静。

    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生气。

    只是盯着碧池兽。

    盯着神虫的首领。

    苍井兽来了，身上载着女汉子、学姐。

    上官小红甫一靠近，两半蛋壳上下旋转，向女汉子靠来，毫不理会中间的T。

    “神虫是什么？”

    上官小红问。

    “神虫就是神虫。”

    碧池兽身上站着的女孩答道。

    “我可以这样理解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关于双头虫，不，关于神虫。”

    “哈啊？你在搞笑吗。我可是首领哎。”

    女孩大笑道，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一犬飞了上来，一双肉翅扑闪着，立在空中。犬衔着一袋，水草织就而成。袋中盛满了双头虫。

    “首领，你领着自己去玩。”

    上官小红说。

    灰机·鸟布斯撕开了被神虫附体的异变之人，取出双头虫，盛在袋中。

    那边，头发没了的人偶师挟盛怒而来，紫光爆舞，电流飞窜。“我要宰了你，宰了你啊！看看你都干了什么！”

    “上吧，皮卡丘。”

    上官小红对蛋壳汉子T说道。

    “不要坑哥。”

    T病恹恹似的回道。

    “不，我怎会坑你。”

    上官小红笑了。

    旋即，她长剑斜指两半蛋壳中的T。

    “合拢吧，白蛋！”

    轰隆！

    两半蛋壳陡地阖上，困住其中站着的汉子。

    左手一抓，上官小红隔空攫来那颗白蛋，白蛋中的汉子的身体已经缩小，置于蛋中，安全无虞。“它不是空蛋了，能孵化出来一个痴情的汉子。”上官小红把白蛋交给了毒岛冴子。

    “我还是斩了这蛋吧。”

    毒岛冴子认真道。

    “——”

    上官小红不说话。

    “飞起来吧，苍井兽！”

    上官小红剑拍苍井兽的头颅。

    呼噌！

    苍井兽扶摇而上。

    驭使着大提琴的人偶师和碧池兽撞在一起。神虫的首领极不耐烦，长矛一抡，扫在人偶师的光头上。咚的一声，声音清冽。

    “——”首领。

    “——”人偶师。

    “必吃，必吃。”碧池兽。

    苍穹之下，一道门出现了。“你决定了吗？”上官小红问毒岛冴子。

    “我的身体还不够纯洁。”毒岛冴子说。

    “回到唐腊国，我还会净化你的思想、身体、灵魂。随我去征服星辰大|奶。”上官小红道。

    视野陡亮，毒岛冴子闭上双眼，目不能视物。来时，上官小红也不能视物，回去时却能。女汉子眼中浮起一瓣瓣花朵，莹莹旋舞。

    苍井兽的眼帘外覆着一层水光，亦不影响它向前飞舞。

    后面是无尽的黑暗，亮光逝去。唯有前方无限光明。“唐腊国，我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