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昆明池之战（二）

    其实在林云看来，李建成的行为不仅是个戏精，而且也算没下限了。

    古人最尊重死者，而李建成却以亡妹为借口，引起了李世民的共鸣，或许只有这样的人，才够资格坐上皇帝的宝座。

    这时候，雨势又变大了些许，昆明池上的天色浸在一片黑蒙蒙里。

    徐世绩抬眼望了望天色，皱起眉头道：“太子殿下，看天色似乎要下大雨了，咱们还要去湖上泛舟么？”

    李建成微笑道：“我命人备了高密侯和蓑衣，世绩久在洛阳，只怕对长安了解不多。长安十景中便有这昆明池雨景。世绩可曾看见对面的那座鲸鳌像？这尊鲸鳌像又称号雨鲸鳌，若是雨下得大了，间有雷声，这鲸鳌像便会发出吼叫，鬐尾皆动，此时在雨中一边观景，一边听音，十分雅致。”

    张无忌系好了胸口明光甲的系绳，闻言奇道：“蓑衣我倒是知道，这高密侯又是什么？”

    白清儿嫣然道：“张兄弟，高密侯便是纸伞，《尔雅·释山》中道:山如堂者密。伞形如山，故而称之为高密侯。”

    一旁的魏征亦是笑道：“正如太子所言，前朝有一名诗僧便据此做了首偈颂：漫天大水云翻墨，捲地狂风浪衮山。掣断丝纶归喝彩，鲸鳌只在此山间。传颂甚广，十分有名。”

    李世民含笑道：“世绩不必劝我，既然太子殿下有此雅兴，世民定当奉陪。”

    “果然被李建成料中了。”林云心道。

    李建成从一旁的侍从手里接过了几把伞，递给了李世民等人，随后微微一笑，率先走上了林云等人附近的一艘舟船，魏征和大小王圭、王仲也跟着登了上去。

    这艘船规模不算大，能容纳大约十来个人，除去船夫和几个卫兵，李建成等五人一上，便显得拥挤。这一船坐的都是文人，李世民略作犹豫，本打算让算半个文人的长孙无忌跟着上来，但秦琼已经沉默着跟在了李世民身后。

    于是，长孙无忌便跟尉迟恭，独孤彦云，侯君集等三人一道上了林云这艘船。昙宗和徐世绩上了最后一艘船。

    林云心中微凛，这计划一开始就出了点纰漏，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们五人此刻穿着卫兵的甲衣，混在卫兵群里，不算太显眼，尉迟恭走上船时，倒也没留意林云这边，只是大致的扫了一眼船上，便把目光投向了李世民那船。

    吱呀一声船桨摇摆，三艘船儿一齐慢悠悠的离了岸，朝着湖中心驶去。

    昆明池足有三百三十二顷之大，当真是十里碧波，这时候，天上的雨逐渐大了起来，甚至隐然有雷光闪现，远处栖息的一行大雁被靠近的船只所惊，在雨幕中飞上了天空。

    远处传来了李建成的声音：“今日咱们两兄弟倒是有运气的，说不准便能见到号雨鲸鳌的美景……”

    视野的范围内，前方的那一艘轻舟驶得飞快，悄然在视野中越拉越远。

    独孤彦云皱起了眉头，行至了船头，沉声道：“船家，你是没吃饭了还是怎的？能不能把船划快些？”

    “难喽。将军有所不知，那艘船上都是些文士，吃水三寸，划得便快。咱们这艘船都是些身穿甲胄的甲士，吃水足有七寸，小人就算使出吃奶的力气也划不快啊。”船夫不紧不慢的道。

    独孤彦云一时被噎住了，没地方撒气，疾走几步行往船舷处，打算站在船舷处朝远处眺望，看见在船舷边站着的林云挡住了他的路，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推向了林云，喝道：“好狗不挡道，给我滚开。”

    ……

    另外一边，李世民和李建成所在的船已然悄然靠到了楼船上，这艘楼船足有三层楼高，从上面放下了双层跨板，李世民做了个请的手势，李建成含笑挽着李建成的手臂，跟他一道朝着跨板走去。

    两艘船此时大概相差五十米，林云正眯起眼睛望向了那边，间或跟黄蓉、张无忌等人聊上几句，前方不远处，一尊三丈高的巨大石质鲸鳌像赫然在望。

    黄蓉指着那鲸鳌像，笑道：“这座雕像好大啊，不知道打雷的时候会不会真的会动起来？”

    白清儿嫣然笑道：“你还是小孩吗？居然还信这个？”

    林云正要说话，冷不防的，身后有脚步快速接近，狠狠的推了他一下。

    “好狗不挡道，给我滚开。”

    实际上，林云早就听到有人靠近的声音，但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竟然是冲着自己来的，独孤彦云这伸手一推，也就没有刻意躲避。

    林云被推的踉跄了一下，但仍是站在了独孤彦云前面，独孤彦云急着看前面的状况，飞起一脚便朝林云踹过去，但也在踹过去的同时，看到了林云转变的眼神，不由得吃了一惊。

    像是看见了那年大雪纷飞之时看到的那种目光。

    大约七年前，他还是独孤家的人，独孤家为和宇文家争权，几乎闹到不死不休的局面，那年雪夜，宇文化及造反失败，宇文家到了穷途末路之时，他率领独孤家的家兵一路追杀宇文CD，那天的雪夜，宇文CD一人一戟，几乎是把前来追杀的所有私兵全都屠戮殆尽，他回想起来，觉得那时的宇文CD像是盘踞在深山的猛虎。

    他当时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虽说天不怕地不怕，但对这种气势记忆犹新，后来时时想起，常常心有余悸。但此刻虽然大雨倾盆，但并非雪夜，在这一瞬间，他仿佛又看到了这种深山猛虎般的眼神。

    这一脚砰的踢在了林云的胸口上。

    ……

    天上猛然响起了一道惊雷，然后是“嗷”的一声巨大吼声，惊动了雨声和雷声。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头顶上那尊巨大的鲸鳌像居然真的动了起来，仿佛在顺着雷雨的水流朝着天空游动。

    李世民刚刚跨过了巨大的跨板，站在楼船上驻足，欣然道：“大哥，咱们当真是运气不错，竟然真的看到了号雨鲸鳌。”

    冷不防的一阵刀光闪过，将跨板斩成两段，巨大的波浪推过来，将靠在楼船附近的小船朝后面推远数米，李世民霍然转过头，不敢置信的望向了李建成。

    另外一边，独孤彦云一脚踢在了林云的胸口上，林云眼神微微闪动，身体几乎动都没动，接着反手便是一记耳光，甩在了独孤彦云脸上。

    这一记耳光扇的很重，独孤彦云的身体飞旋在空中，然后砰的一声响，坠入旁边的水池里。

    片刻的震惊之后，尉迟敬德的眼睛望向了林云，蓦地睁大了眼：“是你……狗贼！”

    旋即被李世民这边的情况吸引了眼神，无暇顾及林云这边，便要朝着李世民这边扑去。

    而在水池当中，脑袋大概懵了足有两分钟的独孤彦云也算是回过神来，在水里扑腾了几下，终于爬上了船弦，指着林云道：“你你你……”

    “你什么你？”

    在号雨鲸鳌惊人的吼叫声中，林云铿然抽出刀，朝着尉迟敬德劈了过去：“尉迟兄，给我留下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