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前卷 权利的游戏（4）
深夜时分，万籁俱寂。即使是风吹草动也显得聒噪。 波言·涅普顿喃喃自语：“科尔温，不要离开我，不要，我求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 她的眼角静静地流淌下一串热泪。 泪珠儿编成了珍珠项链，编成了漫天星河。 “你知道吗？看到你这样，我的心里有多么的难受。” 波言将科尔温的手攥得很紧，很紧，紧得手臂上把抓住抓痕，紧得骨头都快被拆开。 科尔温恋恋不舍地将波言的手指一根一根拨开。 尽可能小心翼翼，唯恐将梦中的伊人惊醒。 “对不起，波言，我一向都是很听你的话，但是这次我可能……我可能实在没法……” 科尔温胸口顿感一阵闷，不禁把头抬高，担心眼泪会撑不住落下，担心泪落下会激起水花，担心落泪时会发出声响。 可是—— “咚！”解下木枷时还是不慎发出了些声响。 波言·涅普顿一直神经紧绷，听到这一声响，慌忙醒来，死死地搂着科尔温孔武有力的手臂。 “科尔温？你这是？你要离开我吗？” “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手有些酸痛，解下来放松一下。好啦，乖，不要动，我也帮你解开。司璐尔南（盗神名号），解！” 波言望着科尔温眼角的泪痕，他哭了，多年来不曾啜泣的他，动泪了。 波言顾不上揉揉惺忪的睡眼，双眸中动荡着泪珠，紧搂着科尔温，骂道：“骗子，你这个挨千刀的坏蛋。说过要一辈子好好陪我的，现在却想偷偷背着我离开，坏蛋，呜呜……” 是否要走？是否要去将这件事做个了结？ 科尔温的心中依旧拿不定主意。 那个瘦弱的身躯紧紧地依靠在科尔温的身上，她的喘息声在耳边微微萦绕，仿佛森林中准备祭祀大典的精灵。 是啊，他要是就这样死了，他心爱的波言又该怎么办？ 可是，威兹曼如今的状况实在是让人痛心，科尔温不愿看着父王一步步沦为昏君，在其有生之年的最后，落得被世人唾骂的下场，那个罪名，他宁愿自己去替父王扛。 “小傻瓜，我怎么舍得你呢？但是，这一次我必须了结，我想父王会体谅我的吧。” 科尔温明知结果恐怕凶多吉少，却还是要这般一意孤行，他也深知波言必然会支持自己。因为就算别人都不理解他的苦衷，波言，这位待人些许刻薄的女人，也能够明白科尔温心中的那份宏大抱负。 《东方战王诗篇》有载：烟雨三秋与妻离，转眼风沙又几许。人海黄烟落，来日坟前聚。命哉，岂可怨兮，长生不如魂归去。 “了结？你该不会是想……弑戮？可是那可是必死的大罪啊？” 波言不由心惊胆战，全身的毛孔都瞬时紧缩。她将科尔温抱得更紧，口中弱弱地说道：别走，好吗？我求你了。达令，别离开我。 “我……我对不起你。” 科尔温暗下了脸来，那面庞上的一抹阴影，正与漫长的黑夜相衬。波言胸口似被针扎一般，抖动了下身子，无力地放下了那紧紧拽着科尔温战袍的手儿。 “好吧，既然你心意已决，到最后还是这般决定。那么我说什么你想来也是听不进了。不过，科尔温，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回来。” 平安？如果科尔温真的成功弑父，到那时，连想保个全尸都恐怕极难。但为了不让波言太过担心，科尔温只好承诺：“放心，你的丈夫可是堂堂的荣耀战王，可不是名义上的头衔而已。” “嗯。”波言噙着泪花，又怕科尔温嘲笑，只得默默地用手抹着眼角，却被科尔温一手抓住。 科尔温深情地说道：“好了，不哭了，波言，等我回来接你。” 就此离去，那俊逸的身影逐渐褪成了一个微小的黑点。 用我的一生，守护你的灵魂；用我的一切，表达对你的爱意。 这个承诺，科尔温恐怕要失约了。 作为王者，直面寒冷现实，这便是他的宿命。 解铃还须系铃人，一切阴谋的背后，必然有无数根暗线。 既然，自己是克罗米修的首席弟子，那么，解开谜团这一富有特殊意义的使命自然也当由继承克罗米修意志的科尔温来执行。 霎时，白银王宫上空乌云密布，飓风骤起。耳听天雷滚滚，疑似岩浆汹涌激荡。 “父王，既然您执意认为儿臣犯错，那么，我请求按照圣菲达姆家族的族训，用实力作为最好的证据，证明我的无辜。” “科尔温，你已经想明白了吗？”威兹曼王*地说道，他虚弱的身体在发颤，失魂落魄的眼眸焕发朝气。 “儿臣已经想通了。或许这也是目前的唯一手段。”科尔温答复。 于是，威兹曼王便高举着象征着至尊权威的浩劫法杖，朝着那墨云缭绕的苍穹，发出了奇异的光彩。 那种斑斓的光彩，就像是人间的星辰，实在是太美了。 “既然仪式已经进行，那么，谁来作为我的对手？” 科尔温的眼神很平静，如同晴日波涛，但是一股锋锐凌厉的杀气却迎面扑来。他的身体忽然亮出浅浅的光芒，而后却浓郁完备。 烈阳状态？ 所有人瞬间从木然的状态中苏醒，气氛顿时尴尬。 从他战躯散发的灼热魔魂来看，他已经动了杀意。 熟悉而又陌生的两种感觉交织在一起，总有种莫名的诡异。 科尔温的手心蓦地一股吸力，时光之王亚萨被吸附过去。毫无征兆的一拳，亚萨的脸色巨变。 原先自信昂首的神态变得颓丧，红润的脸颊也不禁褪色。 科尔温的气势异常凌人，凌厉的杀气让人心生恐惧。 “这是对你不尊重兄长的惩罚。” 话音未尽，倏地身处右手，赤芒一跃，亚萨的手臂上出现一道血痕，仿佛是被撕裂的丝网。 “啊——好痛！”亚萨疼痛难忍，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急促粗重的呼吸就像是扯动的风箱。他的手臂已然泄气，发动不了时光符咒。吟唱声也因为科尔温战王霸气的影响，而受干扰。 怎么可能？无法施展魔法？ 堂堂的真王竟会被压制到如此境地！ 亚萨·宁顿时肌肉紧缩，心脏急促跳动。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科尔温内心的愤怒，同时科尔温也有意不伤到他的要害。 毕竟是兄弟一场，他只不过是发发脾气罢了。 “科尔温，你这未免太过欺负人了。” 黑色闪光，接连亮起，视野中只剩下一片灰蒙。 这是？科尔温不由环顾四周。 乌黑色的烈焰瞬时燃起，瓦气罐一般爆破轰鸣。 科尔温喘着粗气，汗水肆意横流，双眼血红，紧盯着黑暗，瞳孔中的视野逐渐模糊。 “难道说你就只会耍弄这种小把戏吗？所罗门！” 科尔温咧嘴扯出了一个笑容，他实在不敢相信所罗门竟会偷袭。 “要除去繁星的光辉，自然是要先让黑暗降临。” 响起了一个沧桑的声音。 那个声音熟悉而又严肃，带着特有的威势。 “多明尼克？”科尔温眼里闪过一丝怒色，但还是闭上了嘴巴。 多明尼克神色肃穆，沉声道：“科尔温·圣菲达姆，我向来敬重你，崇拜你，实在没有想到你竟然道貌岸然，伤害最信赖你的克罗米修。我刚才不过是摆脱所罗门帮个忙罢了，免得你得意忘形。” “真是屈辱。实在是没有想到。”科尔温唉声叹气。 “没有想到什么？” “我实在是没想到最弱的真王，多明尼克，竟然敢公然向我荣耀战王科尔温宣战！哈哈哈哈！”狂笑声中无不充满嘲笑与同情。 多明尼克耳根烧红，气急败坏地挥舞魔杖，吟唱道： 【恶之枷锁，汲取光明的养分，】 【罪天之彼方的号角，唤醒沉睡的梦魂……】 科尔温也不由吟唱： 【通灵万古深渊，琉璃七重魔界，】 【破裂吧，沉寂子夜，粉碎吧，无止黑暗……】 “多米尼克，你疯了吗？都给我住手！”尤里西斯的喊声在空中回荡，飘旋。 可恶，竟然无视我！ 骤时，黄金圣瞳俯瞰一切，圣灵般的一声吟唱结束了闹局。 【地狱湮灭之无尽制裁！】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似乎是爆裂一般，争执的两人都受到了创伤。 多明尼克眼睛瞪得老大，神情狰狞，额头的每一根青筋都暴绽。 “尤里西斯，为什么阻止我？”多明尼克痛斥道。 “兄长，你也应该有自知之明吧。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贸然激怒荣耀战王，你……真的那么想死吗？”尤里西斯的脸上神情复杂。 “果然是大公无私的正义之王，绝不会坐视不管。”多明尼克感激地称赞道。 “呵，就像是小丑的闹剧。”伴着猩红的闪光，所罗门从黑暗之中走出，瞬时，黑暗被全部吸收，光线恢复，视野中一片白茫。 “就算是闹剧，水准也还是要有的。”阿道夫嗤笑道。 “既然，是要按照王族的规定来处理，自然不能乱了次序。维克多，除却科尔温，你在我们之中是长者，当由你发起挑战才是。”尤里西斯说道。 维克多顿觉恍惚，疑似天旋地转，心口一松，疲惫的脸上才缓缓地挤出了一个笑容：“母妃，您来了？” “还是瞒不住你。”萨曼莎王后竟然惊现在威兹曼王的身边。 她是什么时候？难道说从一开始？ 科尔温感到难以置信，那是惊人而强悍的魔力啊，竟然能够蒙蔽荣耀战王的双眼。 “母妃。”众人齐声施礼。 即使是科尔温，也虔诚地单膝跪地行礼。 “繁荣缛节都免了。科尔温，我实在不敢相信你会为了提前登基而做出那种傻事。我一向尊重凯瑟琳姐姐，她交代过我，要好好地照顾你，未能看管好你，让你做出傻事，是我的失职。”萨曼莎王后泪眼朦胧，眼角的泪水似乎就要落下。 “是儿臣不孝，让母妃和父王失望。事已至此，不必多说，还请母妃允许维克多与我对决，免得旁人闲话。” “难得你如此通情达理。维克多，莫让你兄长失望。” “儿臣听命。”维克多纵身萦绕绿芒，如同碧海蛟龙闪亮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