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答案
林默从设备中出来了，还微微的有些眩晕，静坐了一下，终于渐渐的开始清醒起来。 刚醒来的时候，他的脸上还是带着笑意的，不过慢慢的回想着，笑容逐渐消失。 他阴沉着脸，开始换回了自己的衣服，然后大步的走了出来。 少顷。 另外三个房间的门也打开了，容妈，米莱和群演大姐都出来了。 林默对着群演大姐摆摆手，“没事了，你先回去吧！” 群演大姐看林默的脸色不善，她赶忙溜了。 等到这边就剩下三人的时候，“为什么？” “你为什么不按照我的剧本来？为什么要修改我的结尾？”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剧本通过审核之后是不允许被修改的？” “你毁了我的生活你知道吗？” 说到最后林默简直就如同是咆哮。 他在外边的名头是R级狂魔，实际上圈内的人叫他跑偏小王子，在大家看来，无论什么样的剧本到林默的手里都会变得面目全非，最起码成片是。 他一直期待和迫切的希望能洗掉自己的名头，再者，导演在剧组的权威是不容挑战的，这是一个导演的底线和尊严，如果什么演员都可以随便的更改剧本，那还要导演干什么，找个编剧写个本子，直接丢给演员就行了，自由发挥。 容妈看看林默，又看看米莱，“咋的了这是？” 她年纪大了，一时半会还没想起来刚刚她们在自己的潜意识里到底是把戏演成了什么样子。 林默抬手，“容妈，我记得给你的剧本里没有把象征着老太太主心骨的那幅画给小马吧？” “啊？”容妈皱着眉头回忆了一下，随即醒悟过来，脸色也开始变得有些讪讪的。 她犹豫了一下，“你说让我理解角色，我就觉着，老人嘛，都快死了，你设定的老太太在乎的就这个姑娘，那她都要死了，小马喜欢那幅画，那老太太觉得自己要去世的时候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留给她，很合乎情理啊！” “可……”林默张口又要说话。 米莱打断了他的话，“凶什么凶！有事冲我来！” “我说过，我这个人见不得模棱两可，见不得我觉得不公平的事情。” “如果没有小马，老太太也许会活的很好，最起码她在遇到小马之前是健健康康的，能走能吃能跑甚至能跳。” “她的出现，改变了老太太的生活，也因为她的离开导致了老太太重病，变得不能行走，不能说话。” “对一个老人，对一个曾经孤独了几十年的老人，残忍吗？” “你忍心吗？” 米莱说着眼泪都出来了，大步上来用手指点着林默的胸口。 “你，能把容妈捡回家，请她演戏，你的心里也是柔软的，为什么要让别人去看那坚硬如铁！” “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戏，我演了，结局，我改了，怎么着吧！” “我告诉你，我不会重新再给你演第二遍，让我再演，我还是选择用小马的幸福去换取老人的安度晚年！” “还有，这部戏的后续的收益我不要了，告辞！” 米莱说完一甩自己的背包大步的离开了，留下了林默和容妈还在这里。 …… 林三木在预览区这边等了许久，也没等到林默他们过来，最终还是等不及了，就到设备区这边来了，打算看看他们搞什么鬼。 一来就看到米莱和林默理论的场面，他悄悄的止住脚步，等到米莱走了，他才走了过来。 看到林三木来了，林默木着脸看看他，“叔……” “叫我教授！”林三木一脸嫌弃的说道。 林默深深的吸了口气，“教授，你怎么来了！” 林三木抖抖腿，“当然是知道你又偷偷的拍戏了，所以来看看咯！” “没想到一来看到就看到你的第三部戏……” “唉，又跑偏了啊！” 林默深吸了口气，转头看看容妈，“那什么，容妈，对不起啊，我刚才不该乱发脾气，你先回去吧！” 容妈看看林默，轻轻的摇了摇嘴唇，还是点点头，“嗯。” 走了两步，她又折回来，“我回去买菜啊，中午回来吃饭啊，我给你烧鱼。” “哎！”林默意兴阑珊的点点头。 等容妈离开了，林三木伸手搂住林默朝着预览区那边走。 “那老太太怎么回事？”他问道。 林默把情况和他讲了一下，林三木点点头比划了一个大拇指，“讲究，不愧是我林家的小子！” 等到了预览区，林三木过去点击了一下回放，然后过来拉着林默坐下，点了两只眼，然后从嘴上摘下来一支。 “诺！” 林默接了过来，长长的呼了口气，送到嘴边抽了一口。 “气馁了？”林三木问道。 林默摇摇头，“不是气馁，只是觉得……为什么这么倒霉呢！” 林三木闻言摇了摇头，“其实不然！” “你还记得你在念书的时候我就问过你一个问题，为什么要拍电影呢？” “我记得当时你没回答我，后来疑问的问我答案，我也没有告诉你。” 林默闻言转头看向林三木，有些疑问。 林三木笑了笑，露出了一丝和他以往玩世不恭的气质不符合的沧桑和深沉。 “我们做演员也好，做导演也罢，其实都是一个讲故事的人。” “功成名就，荣华富贵，固然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可是更多的是这里！” 林三木伸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然后又点了点自己的胸口。 “还有这里！” 说完之后，他转过头晃了晃脑袋，“做个导演其实很简单，尤其是在这种技术开发出来之后更是如此。” “也的确是有太多的人为了荣华富贵，功名利禄忘却了最初的本心。” “咱们，虽然是北电的，但是我作为对手，我很欣赏中戏的校训。” “求真，创造，至美。” “社会很现实，也很无情，有些我们不得不去面对却又无法改变的东西。” ‘说真的，我在看到你这部戏的时候，我也觉得很惊讶，不过我在仔细的思考了之后，也未尝不是另一种结局。’ “最起码那姑娘改了你的结局，却要在戏里和你结婚，嫁给一个自己毫无感觉的人，关于结局，并没有明确的给出了小马到底是嫁了还是没嫁，也没点明是女儿和孙子最终觉悟了还是如何？” “这一点，作为这个角色的你，心知肚明，你经历了什么，你的心里会有答案。” “社会冷漠，人情冷暖，也许……奉献一道温暖的阳光比贡献出一幕残酷的现实更让人觉得踏实和满足吧！” 说完，林三木拍了拍林默的肩膀，“放心，我是你叔，剧本二次报审我帮你搞定，找不到院线的事情我也帮你想办法。” “等你弄好了带着成片来找我，但是首先你要搞明白的是……” “你真的想要什么故事？或者说你心里想着却没有勇气表达出来的那个答案！” 林三木说罢把烟头熄灭，起身离开了，留下了林默独自一人坐在这里。 他抬起头看了看面前的大荧幕上，画面还在继续，老太太正在院子里坐着，阳光落在她的脸上，笑呵呵的，敲了敲拐棍，大声的叫了一句。 “小马，小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