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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飞翔的父亲(3)

    “什么——你要跟我一起去?”罗杰的嘴罕见的变成了“O”型,用发现外星人的神情注视着对面沙发上气定神闲的谷雨。

    “是——滴。”谷雨轻描淡写的回应:“最近局里事情不是很多,所以我休了半个月的年假,应该够了吧?”

    “当然够了,唉,不对啊,我可没答应带你一起过去。”罗杰急的连连摆手,“我是出差,是工作,不是旅行,你去了会很不方便的。”

    “哦,那人家倒想问问你,到底哪里不方便,怎么个不方便法哪,嗯!”谷雨慢悠悠的起身,狞笑着朝罗杰迫近,“说,是收小卡片不方便了,还是泡妞不方便了?你们这些男人,整天在外面跑,哼,再老实的心都野了——姐姐我行走江湖多年,办案子什么地方没去过,什么场面没见识过,想蒙我,做梦!”

    “我没有,绝对没有想蒙你的意思。”罗杰双手乱摇,忙不迭的否认。

    谷雨嘿嘿笑着继续前进,刻意挺起的胸部几乎顶到罗杰的胸膛,吓得他连连后退,可是屁股却被办公桌给挡住了,于是上半身便不得不凹了进去。

    “哎呦,你这个老夫子啊,人家这软香暖玉的投怀送抱,竟然把你吓成这样,啧啧,可真有你的。”谷雨恰到好处的停住了,昂头笑嘻嘻的看着爱人,“姐姐我身材不好吗?姐姐我不漂亮吗?姐姐我不够温柔吗?”

    “你身材一级棒,美若天仙,柔情似水。”罗杰连拍马屁,不过立场毫不动摇,“可我还是不能带上你,真的不方便。”

    谷雨摇摇头,叹了口气,脸色瞬间变得阴郁,她转过身,朝沙发走去,“以前肖队在的时候没怎么觉得,他一走,上班特别别扭,做事的没几个,争权夺利勾心斗角的事情倒多起来了,烦得很。”

    “你不会是不想干了吧?”罗杰上前扳住谷雨的肩头,“当警察,抓坏人,可是你从小的梦想。”

    “梦想?我老爸跟你老爸年轻时候还梦想解放全人类呢!”谷雨讪笑道:“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坏人抓不完的,更何况,有些人,比如肖队,他能算坏人吗?”

    罗杰意识到谷雨的心理仍然处在对同事的死去难以接受的迷茫阶段,立刻改了主意,“好吧,咱们一起去,你权当散散心,顺便给我搭把手,好不好?”

    谷雨得意的抛了媚眼给罗杰,“说好了哦,咱们住酒店不许开两间房。”

    “那就双床房。”

    “可是人家喜欢睡大床房,好方便贴身保护你哦。”谷雨边说边低下头,声音变得细若游丝,“我先学着看,要是合适的话,我辞职跟你一起做,夫妻店,不是最好的吗?”

    “好的,你想怎样就怎样吧。”谷雨难得露出的媚态和柔情,让罗杰不禁有些心猿意马,忍不住猛地把谷雨往怀里一带,低头朝她的红唇吻了下去。

    崭新的宝骏730拉着罗杰和谷雨沿着平坦笔直的县道一路疾驰,司机以近乎疯狂的频率和音量按着喇叭,不停的加速减速,而转向灯和双闪更是好像没有停过,嘴里则不时咒骂着横过马路的村民、蜗牛般前行的拖拉机、突然冲出来的摩托车、电瓶车、自行车和不敢超车的其他车辆。

    罗杰看着洞开的窗户,不知道外面被骂的路人是否听见了,不禁担心起司机的安全来。

    “大哥,技术不错啊!”谷雨初次来到北方平原地带的原野,兴趣盎然的打量着窗外的一切,夸赞道:“你这面包车挺好的,什么牌子的?我好像没怎么见过。”

    “不是我技术好,是咱这只能这样开,要是照你们大城市的习惯来,绝对是寸步难行。”司机是陈爱玲的堂哥,叫陈容江,是个面孔黝黑,精瘦高挑的汉子,三十五岁上下,普通话说的很溜,又会察言观色,显然属于在农村里精明强干见多识广的能人那一类。

    “谷小姐,我这车是MPV,哈哈,不是面包车。”陈容江笑嘻嘻的给自己的车正名,“国产的小牌子,便宜好用,你们大城市有钱人多,都开豪车。”

    “这车是宝骏730,国产车里面卖得很火的一款。”罗杰微微一笑,看着谷雨,解释道:“你是平常没怎么注意,其实,咱们鹏城也很多人开的,这车拉客送货很实惠的。”

    “哇,罗先生真是识货啊,应该是很喜欢车吧?”陈容江从后视镜里再次打量了罗杰几眼,露出赞赏的神情,“咱们农村人买车不像你们城里人,讲究的是皮实耐用省油,按照你们的说法,就是性价比好。”

    “江哥,今时不同往日喽。”罗杰看着国道边村民家门前停的汽车,提出不同意见,“你的车在农村算是实用的,底盘高,空间也不小,除了自用之外,还能拉客载货,可是你看路边停的车,好多都是纯粹的家用轿车,并且价格不低啊,我感觉可能自用都没多大价值。”

    “唉,可不是嘛,现在的农村,风气变喽。”陈容江叹了口气,“这些年轻的小子,挣钱没什么本事,可花钱攀比挣面子,那是一个比一个牛,再有些当爹妈的跟着瞎起哄,拼命买车,还要买好车。可买回来以后呢,他妈的一个月能用上一两次都算多的,烧包啊!”

    “车是纯粹的消耗品,假如用处不大,确实没必要买。”

    谷雨见罗杰和司机聊得非常起劲,先是感到有些意外,随即露出释然的微笑,饶有兴趣当起听众来。

    陈容江和罗杰越聊越起劲,他发现这个大城市的年轻人似乎无所不知,人又健谈随和,好感大增,“罗先生,我以前总觉得你们这些作家高不可攀,没想到这么接地气,玲子找你来给二叔写书立传那可真是找对人了。”

    罗杰和谷雨此刻的身份分别是作家和摄影师,是陈爱玲雇来给自己的父亲写传记的,虽然有些罕见,考虑到她的老公是个做房地产的富豪,倒也不算特别的出格。

    “什么作家,就是写点东西,混口饭吃而已,跟其他职业其实没什么两样。”罗杰随口说道:“就像你开车,熟能生巧,作家笔下的文字也是慢慢这样锻炼出来的。”

    “是个人都能开车,可不是谁都能当作家,写书的。”陈容江连连摇摇头,“俺虽然老粗,可有多少斤两还是知道的。”

    听了这句话,罗杰不由不点头,对陈容江的精明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这时,公路把汽车带入一片更加广阔的田野,车辆和行人渐渐变得稀疏起来,罗杰等到车速稳定下来之后,继续用闲聊的语气假装随口问道:“江哥,你二叔跳楼是谁报的警?”

    “卖早点的老板娘,好像是姓杨吧,她的摊子在二叔家楼下。”陈容江叹了口气,“她家出摊早,一般不会超过5:30,二叔是半夜跳下去的,看到的时候已经死透了,没救了,唉。”

    “你到现场看过尸体吗?”

    “看过——我到的时候120还在检查呢。”陈容江偷眼瞟了下罗杰,黑脸上闪过一丝疑虑,“老板娘认识我爹,先打的我爹电话,然后才叫的救护车。”

    陈容江接着说道:“二叔好喝酒,可是没量,三两就醉,听跟他喝酒的学生讲,头天晚上喝了半斤多,估计是烧的心里难受,想开窗透透气,结果不知道怎么踩出去了,唉,可能是命里注定该这么死吧。”

    “窗户啊,我还以为是阳台呢?”

    “阳台装了防盗网,哪里会摔下来。”陈容江解释道:“卧室有个跟床一样高的大窗台,因为家里没小孩,窗户就做的很大。唉,这房子买了两年,二叔只有放假才回去住住,总共才住了不到半年时间就出了这事——那块地解放前是乱葬岗,有邪气,我爹当初就劝二叔不要买,可他偏不信邪呀,非要买,说什么环境好空气新鲜。”

    “你叔摔的很惨吧?”

    “能不惨吗!?十四楼啊!四仰八叉的,脑浆和血满地都是。”陈容江再次瞟了眼罗杰,问道:“罗先生,玲子请你给二叔写传记我不反对,可他老人家丧命的样子可不能照实际写,太惨了。再说,我爹也不会同意的,嘿嘿,玲子很怕我爹的。”

    “谢谢提醒。”罗杰正色说道:“个人传记,原本就是给亲族看的,主要目的是怀念,不是普通的文学作品,没必要特别的写实。其实,亲族对过去的事情基本上都清清楚楚,咱们写传记的只需要通过适当的文字和照片把这部分记忆唤醒就达到纪念的目的了。再说,谁会做砸自己饭碗的事情呢,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是我想多了。”陈容江急忙道歉,“罗先生少年老成,肯定比我这老粗考虑的多。”

    为了避免对方尴尬,罗杰顺势把话题引到自己此行的目的上,“江哥,你觉得我们是先回老家呢,还是先到你叔家的新房子,或者是学校的宿舍?”

    陈容江“哦”了一声,说:“二叔在老家就两间老破小,自从玲子上了大学之后,他们基本上就没怎么回来住过,家里本来就没什么东西了,有的也在办丧事的时候给烧掉了。新房子嘛住倒是住过,东西也全都是新的,可老物件没几样。照我看,还是学校宿舍靠谱,二叔在那住了几十年,东西也多,还都保持着他老人家走之前的样子。”

    “学校没收回吗?”

    “玲子跟校长打过招呼了,她说等过段时间亲自回来收拾。”陈容江嘿嘿笑了,“校长也是三叔以前的学生,比玲子大几岁,以前好像喜欢过她,自然有求必应。”

    “那咱们就先去学校吧。”

    “其实都在这条路上,就是一脚油门的事。”陈容江看了眼后视镜,“我看你还带了个箱子,是不是除了拍照片之外还要拿走些东西?这个玲子可没交代过,你看咱们是不是——”

    “江哥,我可能会挑些特别有意义的照片、日记之类的拿,其他的不会动的,这个是征得你妹同意的,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再给她打个电话确认一下也行。”

    罗杰想了想,把话题带回死者身上,“大哥,你二叔教书是不是特别厉害?”

    “那可不!”陈容江脸上泛起十分的自豪,大声回应:“二叔教数学比县一中重点班的老师都厉害,他带的班数学成绩年年都是全县第一。”

    “他怎么没往上调?或者当个校长什么的?”罗杰不假思索的问,“我印象中好像那些教书厉害的老师最后都变成校长、主任了。”

    “二叔管学生严的过头了,经常有家长去学校、教育局告他,唉,现在的学生太娇贵啊,像咱们小时候,家长一碰见老师就问‘我家孩子听不听话?皮不皮?不听就给我揍!狠狠的揍’。”

    “你叔应该是你们家族的骄傲吧?”

    “是,当然是。”陈容江停了一下,接着说:“不过,二叔跟我爹和三叔叔处的不是太好,是些陈年旧事,长辈都不愿意提,好像是跟二婶去世有关。”

    “长辈们的事,确实不容易说清楚。”罗杰点了点头,接着问:“你二婶是不是特别漂亮?你妹应该长得像她妈,是吧?”

    “二婶是个大美女啊!”陈容江露出无限惋惜的神情,缓缓摇了摇头,“小时候我娘经常说,叫我们长大了要像二叔一样有出息,娶个二婶那样的大美女做媳妇,唉,可谁能想到二婶命那么薄呢!”

    “二婶怎么死的?”

    “癌症,肺癌。”

    “二叔后来怎么没再娶呢?以他的条件带个孩子应该也不难找吧?”罗杰瞟了下陈容江的后脑勺,问:“他可是领工资的公家人,以前在乡下应该很吃香的。”

    “可能是怕后妈给玲子罪受吧。”陈容江想了想,补充道:“我爹和三叔也没怎么催,二叔自己又不当回事,一来二去就给耽误了。”

    随后,罗杰继续围绕着陈爱玲的父亲展开话题,不断的提问,等到面包车停在一所乡村中学宿舍前的时候,陈容江已经把自己知道的有关二叔的一切交代了七七八八,两人自然变得异常热络,如同认识多年的老友,罗杰的称谓也从“罗先生”变成了“小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