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浮游渡江 第二十章 绝代才子
这一夜星光璀璨,只见牛油狗骑着翠花,肩上挑着大木桶不断往返齐云峰。路过的人无不称奇,并不只因为人骑着猪,亦或是还扛着粪桶,而是这些人惊奇的发现,少年与猪的口中出奇一致的哼着相同的节奏。 “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 “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人猪合一?” “这掏粪组合越来越会玩了哈,古有天机大人御白柳飞升,今有掏粪白骑黑猪挑粪。” “你看他们俩节奏完全一样,好似一对亲兄弟一样。” “哈哈哈” 桐牧满脸黑线的听着周围人的评价,其实之所以跟翠花一起哼哼,是因为不这样做,翠花就不走路,自己也没什么办法。 月上中天,皎洁温柔,柔和的月光把夜晚烘托出一片平静与祥和,月亮的光落在树丫上,落下斑驳的黑影,零星的像是碎条儿挂在树丫上一般。 一人一猪站在魔田最高处,愣愣的看向远处的月亮。 晚风轻拂,群星璀璨,桐牧想着前世的的月海星光,看着眼前的春兰秋菊,远方的群山回荡。 “哈哈!”桐牧奋力向空中挥拳,发现四下无人,不由得有些动容,整个人有些寂寞,于是大笑两声,想要驱散寂寞。 却没发现身后山壁的崖洞内站着一个人,正注视着他,正是他送他来齐云峰的云遮月。 孩子一样的桐牧凝望着广阔的魔田,凝望着眼前的美景,忽然大喊一声,“此情此景,当填词以涌志!” 轻轻一跳,挥手间,一张古琴放于双膝,桐牧稍微酝酿,不禁有感而发: “花开花落人难归,广寒江水。 昨日痴情会。 枕月凝思无人对,临江烟波梦碎。 幻思闲云梦幽会,白发拈花,空叹韶华谓。何堪难两立,几度元灵本一家。 百年天弃醉晚霞,夜白如霜。 今朝星月谢。 把酒寻欢迎客归,花开满楼,苦笑恨苍天。沧桑往事成追忆,不信天道生死回! 声音沙哑豪放,好似经历过人世间所有的悲欢离合,曲风宛转悠扬,周围的魔田似乎有了灵性,跟着桐牧的曲音左右摇摆,天下生老病死,都在桐牧的歌声中挥洒出来。 一首蝶恋花惊得身后娇躯一震,“把酒寻欢迎客归,花开满楼,苦笑恨苍天?” “何堪难两立,几度元灵本一家?” “虚虚实实,天上的云地上的花广汉江的水年华逝去的女子,追忆沧桑的往事,浑然天成,好凄美的爱情故事,好词好词啊!!”云遮月用只有自己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 想不到眼前这个又黑又丑的小子,竟是那个搞怪的桐牧! 初见桐牧的场景在脑中浮现,云遮月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都说这小子是一个千古废材,却无人知晓此人甘愿顶着废材的名声,受人冷眼,如此才情却在这齐云峰万芳园内日复一日的挑粪施肥,恐怕只有看透天道人间的高人才会如此。虽然他与之前洞府中的形象完全不同,但云遮月再次感觉到,少年与那个人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 “师兄,那个人我已经找到了!” 如果桐牧听到她的话,非要抱着她的大腿痛哭流涕不可,他一定会声情并茂的和她说:“我真的不愿意在万芳园挑大粪啊!都是莫三痴那个王八蛋搞事情,阿姨,你可救救我吧!” 想到当年牧星月与韩心怡在一起时经常弹奏的曲子,他心念一转,十指娴熟的在七弦上快速的波动起来,右手勾托劈挑抹剔打摇撮,左手按滑揉颤,曲风突然发生了变化,伴随着他犹豫的表情,一曲《风花雪月》再次传出: “风是穿山过水拂面而来,花是零落成泥常开不败,雪是日出消融檐上落白,月是咫尺天涯千秋万载;” “风是雁寄传书秋鸿犹在,花是至死不渝此情常开,雪是独倚高楼遥遥相待,月是阴晴圆缺初心不改;” “风是清歌不歇吹彻高台,花是折枝粉黛绽诗三百,雪是积帐饰晴雕弓懒开,月是良宵清光此夜难再” 桐牧狂狼的歌声,配合着清脆婉转的琴声,饱含神情的演唱,让周围一切的景物都浑然一体。云遮月凝望着那挥洒自如,娓娓道来的述说,眼神越来越迷离,心中尘封了一百多年的情丝,突然拨云见日,被那歌声扰乱了心弦。 十指豪情挥洒,仿佛文曲星下凡一般的发泄开来,听到新曲子,云遮月对这个小孩子更加好奇了,一是在旃檀风定洞见少年的心机,二在此处偶遇少年的才华,简直像极了当年才情智三绝的师兄,于是她突然想试一下少年的‘情’ 桐牧也完全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之举竟然让云遮月如此感动,此乃时也运也命也。 云遮月体内的广寒香,终于在一百多年后,从花骨朵再次变成含苞待放的状态。 此刻,乌楸一行人也被桐牧的琴声和歌声吸引过来。 原来,众人在桐牧离去后,又七手八脚的给小飞治疗了六个时辰,不见效果,最终,在乌楸的提一下,众人跟着乌楸来到了齐云峰。 桐牧此刻琴曲正值高潮,哪里会注意到来人,之间他琴曲悠扬,褐色的长发随着身体摇摆,声音越来越高亢,琴曲中还夹杂着灵力,声音传了数里之远。 乌楸美眸闪动,将目光头像琴曲的源头,吃惊的发现弹奏演唱之人居然是牛油狗。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些年跟随云遮月,耳濡目染,对琴棋书画也有所涉猎,但这样才情兼具的曲子自己还是第一次听到,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之前实在是以貌取人了,想不到齐云峰万芳园中,竟然还隐藏着这样以为绝代才子! 之前一路打听而来,才知道桐牧目前的工作是给魔田施肥,着实有些屈才了,不如举荐给师傅做一个门客更为合适。 想到这里,乌楸准备上前打招呼,可正当她向前刚走几步,没想到一道黑影突然从天而降,出现在了桐牧面前,定睛一看,竟然是自己的师傅,云遮月~! 她急忙停顿身形,在附近的魔蔬中隐藏起来。 “牛油狗,想不到你小子这么丑,涌歌填词确实一个好手。” 云遮月何等修为,早已察觉了乌楸一干人等,于是直接按照莫三痴的思路,将桐牧叫成了牛油狗。 “原来是云长老。”桐牧停下了手中的琴,有些害怕的看向云遮月,要知道,这个老女人之前没少让自己吃苦头。 “臭小子,你可会下棋?” 桐牧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莫名其妙的这么问,前世自己与牧星月朝夕相处,对围棋不说怎么精通,基本的东西倒是会的,于是答道: “略同一二,不知云长老云长老有何吩咐?” 之间云遮月微笑这双手一摊,一盘很有年代感的木质棋盘摆在面前,她摊开左手,做出一个请字来。 “天元九路?”桐牧心中无比惊讶。 桐牧悠悠的忆起,大约三千年前,牧星月有次非常兴奋的跑到自己面前,与韩心怡兴奋的讨论起一个残局来,此残局与今日云遮月所布棋局一模一样,名为天元九路。 “据说此局为星月友人设计,从未外传,为何这云遮月会知晓此局?”桐牧有些狐疑的看了看云遮月,后者只是微笑不语。 当年牧星月与韩心怡不眠不休的解了好几个月,也没寻得破解之法,但奇妙的是,在整个解局的过程中,二人对天地大道的理解却深刻了许多,后来二人因与天机子大战,将棋局的事情忘在了一旁,老树无聊,自己独自参悟了棋局一千多年。 虽然他也没能破解此局,但对棋局的理解,却已经超过了牧星月夫妇。 桐牧微笑着选择了执黑一方,准备用攻杀战术取得先机。 云遮月对桐牧的选择颇感意外,一般来说,对于这样复杂的残局,多数人会执白子以达到谋定而后动的效果,不想桐牧居然反其道而行之。 在远处偷看的乌楸一行人也不由得皱了皱眉。 刘正南更是直接讥笑道:“真是不自量力,云长老棋力南疆无双,居然敢执黑攻杀,真是个蠢货。” “可此人之前那首蝶恋花和不知道什么文体的歌曲,可真是才情无双,说不定这围棋也”乌楸美目连连,微笑着赞道。 “什么狗屁蝶恋花,再说什么是蝶恋花?”刘正南嫉妒的回复道。 乌楸皱了皱眉,对这个玉华峰的大师兄印象又差了许多。 之所以与此人一同下山,也是自己的老师与玉华峰掌教肖江旭商量的结果,可是这个大师兄从同行开始,就事事缠着自己,毫无主见,作为天才少女的乌楸对他很不感冒,却也不好多说。 一旁的柴牧眼中充满了惊讶,没想到牛油狗老弟居然还是个才子,竟然有资格与一派掌教下棋聊天,看来这次孙儿的命真的有救了。 可能是由于路途太过遥远,小飞安静的睡在爷爷的背上,非常乖巧。 “金交银边草肚皮,矩形补断虎输飞!小子好棋!”云遮月见桐牧落下一子,惊讶的赞道。 “没想到这桐牧竟然如此精通棋道,这一子下的看似简单,却暗藏杀机,一子将左右角的困局全部解放出来!” 啪!啪!啪! 啪!啪!啪! 两人各下三子。桐牧惊讶的看了一眼云遮月,又看了看棋盘,高声赞道, “曲镇托渡争劫!” “云长老棋艺精湛,这三手拨云见日,轻轻松松就化解了我的攻击,甚妙甚妙!” 啪!啪!啪!啪! 啪!啪!啪!啪! “七十二路倒脱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