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别人的装备
金色的朝阳撒落下来，沙沙的树叶碰撞声让空气中隐约弥漫丝丝植物的清香味道。 张湾村外的河坝上，两名两眼满是血丝的捕快接连不断的打着哈欠。 一夜没睡，在这里戍卫站岗，他们也是有些坚持不住了。 “哎呦我滴个妈呀，咱们得在这守到什么时候啊。”打着哈欠，揉着酸涩的眼睛，赵河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张湾村。 “市令没开口，咱们就得在这守着。 只能希望镇守衙门的那些人快些来吧。”看了一眼头顶的大太阳，老捕快宋尚涛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 伸了个拦腰，赵河揉了揉肚子：“饿啊，宋叔我去买点早饭咱们吃吧。” “行吧，反正大白天的也不会出什么事。你快去快回吧。” 大白天的，老捕快也觉得不会有什么意外，就点了点头让年轻捕快去买点吃的回来。 站了一晚上的岗，他的肚子也有些咕咕叫了。 “得嘞。宋叔你吃什么？还是油炸包子，香米粥？”伸了个拦腰，活动了两下身子，赵河问了一句。 “随便吧。”点点头，宋尚涛把烟袋锅子往鞋底敲了敲，从烟杆上的小袋子里掏出了新的烟草装上。 赵河走后，便只剩下宋尚涛一个人守在河坝上，看着宛如死地的张湾村。 “好好一个村子，就这么毁了。啧啧，可惜啊。” 张湾村外的麦田已经金灿一片，看那样子很明显是丰收的一年。 可就在这收获的季节，这个村子，却横遭巨祸，全村死了个干干净净。 叹了口气，宋尚涛耸肩暗道，看来还是住在城里安全些。 吧嗒吧嗒的嘬着烟嘴，浅灰色的烟云顺着宋尚涛的鼻子冒出来。 烟雾混淆在一起，在空气中纠缠飞舞 “嗯？那是……” 烟雾飘到眼前，宋尚涛习惯性的眯起了眼。 远处地的张湾村村口小路上，一道人影正迈步朝这边走来。 放下烟袋锅子，宋尚涛站起身一手把住了腰间的刀柄，眉头微皱，对着朝这边走来的人影喝道：“什么人！” “别紧张，我是人。”听到宋尚涛的喝声，对面的人影连忙举起了双手，示意自己没有威胁。 听到声音，宋尚涛的眉头才稍稍舒缓下来。 这时，那道人影也走近了，正是在张湾村里诡异失踪，被孙德义几人认为是凶多吉少的卫明！ “你是……昨天的隐兵。 怎么，你也被留在这里驻守吗？”认出了卫明正是昨天那些来处理阴鬼的隐兵，宋尚涛松开了卧刀的手，重新拿上了烟袋锅子。 看到卫明从张湾村里走出来，老捕快还以为他也是被留在张湾村里驻守站岗。 “是啊，守了一夜。”一脸倦容，卫明无奈笑了笑，走到了宋尚涛身旁。 举起手里的烟袋锅，老捕快笑道：“会抽吗？来两口提提神。” “好啊。” 脸上笑容不减，卫明伸手去接老捕快递来的烟袋锅子。 “你这是……” 错愕的看着一把捏住自己手腕的卫明，宋尚涛面露茫然。 “不是你让我提提神的吗？” 脸上的笑容僵硬而阴森，卫明张开嘴，猩红黏腻的舌头从中间分叉，露出一张拳头大小，长着一双惨白瞳孔的面孔。 “你你你……” 脸色苍白，宋尚涛开始大力挣扎，想要挣脱被卫明握住的手腕。 “别担心，一点都不痛。” 笑眯眯的安抚着惊恐的宋尚涛，卫明舌头上的人脸，蓦然化作一道白影。 噗的一声，刺进了老捕快的脑袋里。 令人头皮发麻的吮吸声响起，宋尚涛两眼发白，嘴里发出无意识的呻吟声。 片刻后，被吸干了大脑的尸体无力瘫倒在地。 “年纪大了，这味道差了许多。”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迹，卫明漠然看了一眼脚边老捕快的尸体，抬腿上了河堤，准备往下渡走去。 而就在这时，手里拎着两个油纸包，里面还散发着浓浓香味的小捕快赵河，哼着小曲回来了。 “呦，这个倒是年轻许多。味道应该会好些吧。” 笑了笑，卫明主动迎上了回来的赵河，一双白皙如雪，青黑色的血管有些刺眼的手，熟练的朝小捕快的手腕抓去。 …… 草草食完了早饭的孙德义，抹了抹嘴，便招呼着众人出发，前往张湾村。 出了下渡，六人一路没有耽误，不到一刻钟就赶到了张湾村外的河坝上。 “坏了，出事了！” 来到河坝上，孙德义远远地就看到了两具躺倒在地上的人影，低喝一声，赶忙加快脚步赶了上来。 脑门被破开了一个大血洞的赵河，两眼无神的睁着，脸上还残留着死前的惊恐与扭曲。 另一边，张天雪也跑去检查了一下死去的宋尚涛。 脸色阴沉的替赵河合上了双眼，孙德义缓缓起身，没有说什么，但是握着软鳞刀的右手，却已经青筋暴鼓！ “看来那头阴鬼已经离开了张湾村。 能在白天出现的阴鬼……” 张天雪的神情凝重，能够在白天出没的阴鬼，几乎都是同级之中最为强大的角色。 也就说杀了这两个捕快和卫明的阴鬼，极有可能比那头巨婴阴鬼还要强大和难对付。 “先去村里，把卫明的遗体找到吧。”深呼一口气，孙德义这话说的很缓慢。 现在阴鬼已经离开了张湾村，他们再想找到它，可就得花费大功夫了。 再次进入到张湾村，这一次进来，向渊能够明显感觉到那股阴森森的感觉，淡化了不少。 整个村子虽然仍旧鸦雀无声，但却没有了昨天那种令人后脊发凉的寒意。 为了保险起见，搜寻卫明的时候，还是采取了两人一组，牛达和宋宁、范谷春和向渊，而孙德义和张天雪则是单独行动，总共四个小分队，迅速在村子里搜索了起来。 一阵寻摸后，众人再次齐聚张湾村村口。 “没有？” 愕然看着都是两手空空回来的众人，孙德义的眉头皱到了一起。 “难道卫明还活着？” 没有找到卫明的尸体，众人是又喜又疑。 喜得是卫明可能还活着，而且已经逃出了张湾村。 疑的则是，既然连守在河坝上的两名捕快都被那头阴鬼杀了，他又怎么可能放过卫明呢？ 而且看那头阴鬼的手段，仅仅只是吸吮人的脑汁，对于其他部位并没有兴趣，所以卫明也不太可能是被吃的连尸体都没有了。 “先回下渡吧，必须尽快通知赵市令，阴鬼转移，若是混入了下渡城内，那可就出大事了。” 没能找到卫明的尸体，让孙德义的心头又笼罩上了一层阴云。 没办法，众人只能先一步返回下渡。 …… 下渡城内，看到宋尚涛和赵河的尸体，下渡市令的赵广险些瘫倒在地。 “这，这……怎么会这样呢？！” 被一旁的人扶着，赵广声音颤抖。 赵河是他的亲侄子，让他守河坝，也是希望能够借着这件事给他镀镀金，以后好提拔他。 可是没想到，居然会出这种事情来。 “老赵你也别太伤心，这件事怪我。 是我没想到张湾村里居然有两头阴鬼，而且其中一头还能在白天出没。” 神情低沉，孙德义开口安稳着赵广。 说到底这件事，确实是他欠考虑了，毕竟下渡这么多年几乎很少有阴鬼出现，哪怕是这次辽河中心爆发了复数级的阴鬼。 下渡受到的波及也是非常小的。 所以在这种环境下，孙德义下意识的低估了张湾村的危险程度，也间接导致了卫明和两名捕快的失踪死亡。 被搀扶到椅子上平复了心情，赵广道：“杀我侄儿的阴鬼呢？” “我们要和你说的就是这件事。 那头阴鬼现在不知去向，你要立刻命令手下张贴告示，同时实行宵禁！ 那头阴鬼虽然能在白天行走，但大白天他不会明目张胆的害人。 他肯定还是会等到晚上，在寻摸机会。 现在距离天黑已经没多少时间了，你们一定要快！” 听到阴鬼居然不知所踪，赵广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强撑着走到孙德义面前，这位下渡市令，凑到了镇守官的耳边，微微咬牙道。 “你可知一旦发生阴鬼大肆伤人的案子，上头会如何处置你我！ 你说的事我会立刻派人去办，而你们也给我赶快去把那头阴鬼找到，然后就地正法！ 只有这样，你我的乌纱帽才能保住！” 赵广的话几乎一个字一个字咬着牙说出来的。 知道这件事确实很严重，孙德义默默点了点头：“老赵你放心，就算你不说，我也会竭尽全力的。” …… 下渡街头，一张张告示被贴到了城墙的门口和市集的布告栏里。 “怎么突然宵禁了？” “是啊，这好好的为什么要宵禁，我可就指着晚上能拉点客人呢。” “衙门不可能无缘无故宵禁，可能是出什么事了吧。” 告示这边刚一贴上，一群民众围了上来，当即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 这里面即使寻常百姓，也有靠着晚上做点小本买卖的商贩，同时还有城内一些大户人家的家丁厨子。 他们聚集在告示周围，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宵禁的原因。 城内的小巷子里，镇守衙门的几个人分散搜索着。 按照孙德义估计，这头阴鬼很明显拥有一定的智慧，否则也不会隐藏在张湾村里伏击落单的卫明。 所以这大白天的，它肯定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伤人。 但是一些人烟稀少，僻静背人的小巷子说不准就会成为它行凶的现场。 搜索完一条小巷后，向渊来到了大街上，后背已经明显能看到被汗水浸湿的痕迹。 下渡城虽然没有汝阳那么大，但仅凭向渊这五六个人搜索，工作量实在不小。 喘了口气，向渊转身就准备走向下一条小巷。 擦身错过两名男子，向渊的眼神倏然落在了两人手持的短刀上。 “软鳞刀？二位请留步。” 看到两人手里隐兵的制式刀具，向渊目光一动。 脚步一顿转过身来，一高一矮两名男子也听到了向渊认出了他们的软鳞刀：“同僚？” “同僚，借一步说话。”向渊微微扯开胸口的衣物，露出了内里的护心镜。 看到护心镜，两名男子露出了然的神色。 三人移步到无人的小巷里，手持软鳞刀的两名男子朝着向渊拱了拱手： “荽山沈鸿飞（童平），奉上峰命令，前来辽河地区镇压阴鬼。” “在下向渊，和你们一样也是来辽河协助镇压阴鬼的。” 互相通报了姓名，个子稍高一些，模样很好看的沈鸿飞道：“我兄弟二人初到宝地，正想找本地的镇守衙门呢。 不知向兄能否带个路。” “这个自然，不过你们来的不凑巧。 下渡这两日接连出现了两头丁上等阴鬼，一头已经被格杀，另一头不知所踪，估计就隐藏在城内。 现在镇守衙门里的所有隐兵，都在城内搜索阴鬼的踪迹。 你们现在去了镇守衙门，也没人。”向渊解释道。 “两头丁上等？辽河的情况有这么严重吗？”这次开口的是个头稍矮一些，但身子骨明显更加壮实的童平。 这个纹着一对青眉的男人，说起话来很是干脆，字字分明，让人听起来很舒服。 “嗯，逃走的这头阴鬼很是诡异，已经杀害了两名捕快和本地的一名隐兵。” “有隐兵阵亡？” 听到居然已经有隐兵阵亡，沈鸿飞和童平的目光微微一沉。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留下帮忙好了。 反正我们这次的任务就是来协助辽河本地的镇守衙门，镇压阴鬼。”对视了一眼，童平说道。 “那就再好不过了。”能多两个人帮忙，自然是好的。向渊随即点了点头，带着沈鸿飞和童平前往衙门去找坐镇在那里的孙德义。 …… “豺等隐兵童平、犬等隐兵沈鸿飞。见过镇守官！” 来到本地衙门，找到孙德义后，沈鸿飞和童平右拳扣在心口朝着孙德义行了一礼。 用人之际又来了两个帮手，孙德义大喜过望。 尤其是童平还是豺等隐兵，更是给众人添加了一份巨大的助力。 而就在孙德义和两人客套感谢之际，急匆匆一脸凝重的张天雪赶了回来。 “找到了！” …… 一处昏暗的巷道里，周围堆放着很多破烂的桌椅板凳，这些报废的家具几乎将整条巷子的一半空间，都占据下来。 让本就有些狭小的巷道，显得更加拥挤起来。 巷子里，一具被洞穿了脑门的尸体平躺在地上，看那破烂不堪的衣着和干瘦的身体应该是一名乞丐。 “发现尸体的是这件饭庄的伙计。 下午的时候，他来这里去拿损坏的座椅当做柴火，在搬动桌椅的时候，发现了死在巷子里面的尸体。 仵作已经来看过了，死亡时间不超过两个时辰。” 握紧拳头，孙德义神情愠怒： “它还真的进了下渡城。” “马上天就要黑了，天黑之后，这头阴鬼肯定更加猖狂。 我们得抓紧找到他。”看了一眼地上死不瞑目的乞丐，张天雪抿了抿嘴道。 “我们找了一天都没找到他，到了晚上岂不是……”神情有些沮丧，牛达开口道。 “或许，我们可以帮得上忙。” 就在大家面露难色的时候，刚来的童平却站了出来，并明言他有办法找到那头阴鬼。 从怀里取出了一枚巴掌大小的方形木盒，童平打开木盒，木盒里有一枚铁青色的蜂巢。 这是…… 看到那蜂巢，向渊的气息倏然一紧。 这枚蜂巢上，是装备！ 心跳猛地加快，向渊眼神精光四溢。 可是现在这个局面，他虽然发现了这蜂巢是装备，也不可能动手去抢。 强忍下心中欲望，移开了目光，向渊一抬头，正好和沈鸿飞的视线撞到了一起。 感受到对方异样的目光，向渊翕动了两下嘴唇。 “这是灵机虫？” 看到小木盒里蜂巢上趴着的一只猪鼻甲虫，孙德义面色一喜。 “孙大哥好眼力，正是灵机虫。 这次我们出来，本家镇守官考虑辽河这边情况复杂，特意让我们带上这只灵机虫。 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笑了笑，童平端着木盒，来到了那死去的乞丐尸体旁。 手腕一抖，木盒里的灵机虫张开翅膀，飞到了尸体额头上，阴鬼留下的伤口处。 粉嫩的猪鼻子在伤口周围轻轻嗅探，不多时这灵机虫的肚子一阵蠕动，竟一连产下了四枚芝麻大小，乳白色的虫卵。 “坏了，这阴鬼有分化能力。”收起灵机虫，看到那四枚虫卵，童平眼神一凝，沉声道。 上前两步，孙德义沉吟片刻，当机立断道：“有分化能力的阴鬼，若是耽误久了，会越来越难对付，必须尽早铲除。 不过分化后的阴鬼，实力会下降许多。 我们现在有八个人，两人一组，定要在其再次分化之前，将其全部格杀！ 天雪，你带着牛达。 谷春你和我一起，向渊宋宁你俩一组。 童平，两人初来乍到，就劳烦你们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抱歉了。” 摆摆手，童平道：“哪里话，镇压阴鬼本就是我等隐兵的天职。” 这边孙德义安排号人手，乞丐尸体额头上的四枚虫卵也幽幽孵化出了四只体型短小，宛如飞蚊一般的小虫子。 这四只小虫子一出生，便缓慢的寻了一个方向开始飞走。 快步来到向渊面前，递来了一枚信弹，孙德义道： “若是不敌阴鬼，立刻释放信弹，我们尽快过来援助你们的。” 四组人手中，唯有向渊和宋宁两人都是犬等隐兵，所以孙德义有些担心。 “放心吧。”接过信弹向渊点点头。 事不宜迟，为了防止阴鬼再次分化，四组人马当即在灵机飞蚊的带领下朝着四个方向赶去。 四组人马出发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变得昏黑起来，在宵禁令的作用下，原本应该灯火通明的大街小巷，已经稀稀拉拉看不到多少人影。 把着腰间的软鳞刀，向渊和宋宁在灵机虫的带领下，来到了下渡仓储区。 五米多高的原木栅栏里，一间间高大的仓库安静的屹立在落日后。 带着些许深蓝的黑暗之中，负责装运货物的工人们因为宵禁令而提早回家。 整个仓储区中，唯有门口还挂着两枚暗黄色的灯笼，能够照亮门前的丈许地界。 而在仓储区的里面，则是幽暗无声的黑暗。 取下了门口挂着的灯笼，向渊和宋宁对视一眼，砸掉了木门上的大锁，紧跟着灵机飞蚊走进了这安静的有些阴森的地方。 鞋底与地面接触时发出的沙沙声，在安静的仓储区显得更为清晰。 跟着灵机飞蚊来到了一间巨大的仓库库房前，刷着暗红色朱漆的大门此刻就像是一尊无声的巨人，屹立在两人面前。 被大门阻拦，灵机飞蚊停在了门前。 没有急着推门进去，向渊提着灯笼在这件仓库的周围转了一圈。 库房的足有十多米高，墙面光滑没有一处受理点，唯有在最上方的屋檐下开了一排不到一米宽的通风口。 这通风口狭隘的程度，恐怕只有五六岁的小孩才能通过。 很显然，这是仓库的建造者，防止有人顺着墙壁，通过通风口进入仓库内盗取里面的东西。 回到仓库门口，向渊摇了摇头：“周围没有别的入口，想进去就只有从这个扇大门。” 看了一眼那朱红色大门上的黄铜大锁，宋宁瞥了瞥嘴：“这锁这么结实，等咱们把他砸掉，里面的阴鬼肯定都被惊动了。” “那到未必。”把手里的灯笼递给宋宁，向渊两步上前，粗壮的胳膊上肌肉鼓起，宛如风沙雕琢的岩石一般。 一把握住大门上的门环的底部，向渊双臂用劲，手臂上青筋鼓起，鼓足一口气，缓缓往外拽。 啵的一声！ 向渊长出一口气，竟连着大锁把门上的门环给拽了出来。 错愕看着向渊手里的门环，宋宁竖了个大拇指：“行！算你聪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