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 怨河
冥界与星际世界的法则完全不同。 时间流速和空间比例不同，这很容易理解。 想到这些，雷天生又有了新的希望，或许他还能在冥界找到几百年前死去的义妹关盟，和有过许诺的奚汶欣。 如果真能找到她们，或许就能把她们重新带回星际世界，就算那不现实，至少可以给她们在冥界找一个安身立命之所，让她们在冥界平安地长存下去。 只要没有完全消失，就还有希望。 哀少安看他发愣，小心地问：“龙公子，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雷天生回过神来：“你有何打算？” 哀少安期望地道：“既然有幸遇到龙公子，我当然想追随龙公子。” 雷天生想了想，这是曾经一起经历过生死战斗的战友，与别人自是不同，在这陌生的冥界，自当守望相助，便点点头道：“好，咱们一起走。” 两人继续前行，雷天生在前，哀少安在后，雷天生适当地放缓脚步，让哀少安能够跟得上。 雷天生边行边问：“少安，咱们来到这冥界，你是怎么想的？” 哀少安答道：“来到这里再想回星际世界怕是不可能了，但我想，只要活着，也不一定非要想着回去，在冥界好好地活下去也是不错的选择。” “说的好。”雷天生赞道：“想开了就好，咱们就在这冥界好好活下去。” 哀少安叹道：“但这里魂力只出不入，我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雷天生安慰他：“冥界既然存在，总会有它的道理，不会完全让人绝望，总会有办法的，咱们赶到前面去，看看有什么变化。” “多谢龙公子指点。”哀少安感激地道：“也不知是否真有尽头，不知还有多远？” 雷天生说道：“看这人口密度，我想应该是快了。” 哀少安顿时兴奋起来：“龙公子既然这般说，那肯定是不远了。” 雷天生暗自苦笑，他又不是昔如，哪里知道前面还有多远。 一年后，两人又遇到一个驿站修士。 丹子青，丹神的弟子。 身材很修长，脸也修长，长发一束甩在脑后，很是飘逸潇洒，虽然身着修士袍，但如果不是丹子青先打招呼，两人真不敢相认。 在倪桥上时，丹子青就跟在雷天生后面不远处，亲眼目睹了雷天生击杀巡河使，在荆棘通道也受雷天生接应，对雷天生也是非常地敬仰，何况天神已经当众宣布雷天生是领头人，丹子青自是希望继续接受雷天生的领导。 修士不是普通人，一旦作出选择，一般都不会再生异意。 雷天生经历驿站兽潮之战，深刻理解人多势众的道理，当即带上丹子青，三人继续前行。 又过了一年，远远地看见前面一条大河。 又一条冥河。 冥河极宽，水雾弥漫,望不到对岸。 无数的亡灵挤在冥河岸上，密密麻麻。 亡灵队伍还在不停地赶过来。 冥河边，亡灵众多，各种叫喊声吵闹声吩吩嚷嚷。 这里每时每刻都有亡灵消散，却没有化为粉尘，而是在蒸腾的冥河水气之下，化为乌有。 在队列的前端，有一个渡口，河面之上飘着一条船，船舷与渡口的平台平齐，船不太大，只能载得十几人，船上已有五人，只是每个身形都极为淡薄，随时都可能消散。 渡口的平台很短，一个浑身灰黑色盔甲之人手执一个长长的撑杆，在那里反复吆喝，在嘈杂的人声中，却能让每个人都能听得清晰：“这条河叫怨河，怨河水是由无数人的怨气凝聚而成，如果你们能克服心中的愤怒和怨恨，自己可以泅渡过去，如果不能，可以乘我的船，但是需要代价，代价不大，只需要一枚冥币，只要你能拿得起一枚冥币，便可上船，我可以载你到对岸，到了对岸魂力就不再散失。” 那冥使的掌中托着一枚漆黑的圆币，上面镂刻着奇异的花纹。 队伍中陆续有人上去伸手去拿冥使手中的冥币，但刚刚触碰到冥币便瞬间消散化为虚无。 雷天生三人站在远处，看了好一会，上百人上前去拿冥币却竟然没有一个成功。 很多人不敢上去触碰冥币，被船上冥使吆喝着沿着河岸走向两旁。 不远处，有不少人想泅水渡过怨河，但一入怨河，就开始发疯，拼命地挥舞，似乎在和看不见的敌人在战斗，很快魂魄便被消耗一空，消散于无形。 不愿触碰冥币，又不敢渡河的亡灵沿着河岸排开，远远地观望。 不时有亡灵在拥挤的身影中灭散。 雷天生心中叹息，真是残酷的冥界，无论是上船、泅渡还是驻留，不管怎么选择，绝大多数亡灵只有唯一的下场——魂魄消散。 终于有一个身形并不算太殷实的中年人上前拿起了一枚冥币，身子瞬间变得几乎透明，却没有就此消散，他颤抖着执着冥币走向小船。 冥使大笑：“很好，你很有运气，我手里的冥币是不断变幻的，有的很空虚，有的已经很充实，你碰到的这枚正好只差一丁点魂力，让你把它喂饱了，上去吧，把它投到船上的瓮里。” 他的手上再度出现一枚冥币。 那中年人蹒跚地走上船，依言把冥币投到船舷边的瓮里，然后在船尾的一角蹲坐下来休养，那瓮颈小肚大，但整体很小，看上去只能装下十几枚冥币。 后面的人见到有成功的，不断地有人上去碰运气。 雷天生远远地数着，上去六百多人却仅又有四人成功登上渡船。 “好了，我的船满了，你们等下一班吧。” 冥使吆喝了一声，跳上小船，长杆在岸上一撑，小船离开河岸，向对岸划去。 只听哄然一声，数十人一起扑向小船。 冥使冷笑一声，长杆轻轻一划，几十个亡灵在半空中同时炸开，化为泡影，消失在怨河之上。 “求求大人，带上我吧。”岸上有人苦苦哀求，但冥使无动于衷，小船离岸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在弥漫的水雾之中。 雷天生摇了摇头，这冥界比界海更加地残酷无情。 哀少安的声音发颤：“龙公子，咱们怎么办？” 丹子青显得更沉稳一些，说道：“咱们是修士，没有凡人那么多的情感，或许可以泅渡过去。” 雷天生摇头：“先别冒险，咱们沿河边找找，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的同伴，到时再作计较。” “是。”两人精神一振，同时凌然答应。 他们都知道龙公子魂力凝实无比，在阴风腐雨中都不带清减的，随便取一枚冥币应该就可以登船过河，而他们肯定不行，龙公子这样说，明显是在照顾他们。 二人更知道龙公子实力强横，颇多手段，连手执长枪的巡河使都能击杀，那只有一条撑杆的冥使想必也不在话下，龙公子找其他修士，想必是要帮更多的战友渡过怨河。 雷天生其实并没有杀冥使夺船的想法，杀巡河使倒也罢了，那是拼命，不知者不怪，这冥使明显是昔如的手下，也没来寻他麻烦，无端地击杀，只怕会让创世者昔如恼怒，那可不得了。 他也能理解冥界的法则为什么这么残酷，星际世界如此之大，无数的星球，每天都有无数的亡灵来到冥界，如果都能存留下来，冥界早就魂满为患了。 三人沿着离河岸不远的地方，离开拥挤的人群，向一侧旁行去，一边巡视，看有没有熟悉的脸孔。 不久，三人来到另一个渡口，这里上演着同样的残酷剧情。 在这个渡口，并没有找到其他驿站修士。 三人继续向前。 无数的渡口，无数的亡灵。 幸好冥界内魂力散失比起太息门之外少得多，三人又都是长年修炼的修士，魂魄凝聚度比普通亡灵高得多，并没有像很多亡灵那样因为魂力不支而消散。 三人用了两年的时间，经过了数百个渡口，另外又找到了五个驿站修士。 八个人没有继续向前，因为哀少安的魂力已经有些不支。 雷天生将几人聚拢在一起，说道：“我准备抢一条船，你们帮我拦住其他人，等我解决了冥使之后，立即上船，不用耽搁。” 七个修士对他都很信服，同声应道：“是！” “就这条船吧，船上只有一个乘客。”雷天生指着右侧的那条小船。 八人向着渡口赶去。 所到之处，周围的人见他们气势汹汹，纷纷让路，到了渡口平台，雷天生分开拥挤的人群，慢慢向冥使走去。 七修士跟在他身后，挤上平台，挡在其他人前面。 “我来试试。”雷天生伸出右手假意向冥使手中的冥币抓去。 他不想击杀冥使，因此没有化出掌剑，他只想运用徒手格斗技，趁冥使不备，伤其双目，并夺下撑杆，将其击到怨河里，冥使想必能克制心中的圭怨。 如果冥使在冥河中发狂而死，那就不关他的事了，他又不是故意杀人，想必昔如也不致怪罪。 正要触及冥币，雷天生就要发动攻击的当口，冥使突然大喝一声：“且慢！” 雷天生一愣，停了下来，看向冥使，心中疑惑：“究竟哪里出了纰漏，被这家伙发现？看来偷袭不成，只能强攻了。” 冥使迅速退了一步，将冥币收起，双手紧握长长的撑杆，盯着雷天生腰间的鞭绳，喝道：“你这缆绳从哪里来的？” 七修士焦急地望过来。 周围的人们之中有机灵的见势不妙已经悄悄向后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