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来龙
郎君即老爷，常用于称呼一家之主，到了后世才引申出其他意思。 略做一提，且言归正传。 此时即将入夜，天色已经非常昏暗。 翠花小丫鬟掌着个小提灯走在前边，而寇准亦步亦趋地跟随着。 寇准现在心中有些乱。 兴奋，紧张，期待，担忧几种情绪混杂成一股复杂的的情绪，让寇准无法镇定下来。 柳氏的晚宴并没有安排在屋内，而是选择在一处人工湖的水榭中。 远远的地方就能够看到通往水榭的曲折回廊挂满红色的灯笼，一直延伸至湖中水榭上。 与周围的夜景相映，当真美不胜收。 待到稍微走近一些，便能稍稍看清水榭中的一些情况。 影影绰绰地站着六七人，似乎正在赏夜景。 这其中又有两人最为突出，除了其他众星拱月般的将两人围在中中间外，还因为他们明显高出，也大出周围其他人一号的身板。 虽因隔着一段不小的距离，寇准没能看清两人的脸，但仅凭着两人大出其他人许多的身材也能知道他们的身份，柳青云夫妇。 既然寇准能够猜出，翠花小丫鬟自然也能猜出，回头说道：“公子，我们走快些，郎君已经到了。” “好。” 寇准点头应下，柳青云他们可以提前来等，寇准却不可以慢吞吞地走过去，这显得太过托大。 两人一通紧赶慢赶，寇准却是够呛，他今天已经消耗太多体积，唯一进到肚子里的也就一小锅野菜粥。 待到湖中水榭前，寇准被自中传来的香气一勾，肚子便情不自禁地发出咕噜噜的低鸣。 腹鸣的声音虽不大，可架不住周围安静，又兼水榭来人内力高强，被听得一清二楚。 自水榭中迎出来的高大身影不由得一愣，旋即就是一阵豪放的笑声：“是柳某的错，应该早些请小兄弟前来，恕罪恕罪。” 寇准闻声看去，一道铁塔般的身影杵在水榭的入口处，投下一片大大的阴影，几乎完全遮蔽了来自水榭中的灯光。 辛而回廊上还有灯火，寇准仍旧可以借着光看清身前的人。 一个中年男子，身材壮硕的不像话，身着玄色长袍，玉带扣腰。 国字脸，浓眉大眼，若非满脸的横肉，肤色古铜，想来也是个眉清目秀的人。 寇准的目光自男子的脸上扫过，停在了男子的眉毛上，右边的眉毛是断眉，显然是因为这里受过伤而导致眉毛无法长出，平添了几分凶煞。 借着来自回廊中的灯光，寇准能够看见男子耳朵上别着根细细的青竹签，这本是被男子咬在嘴上，大抵是因为要见客，暂时取下别在耳后。 翠花小丫鬟见了高大男子，连忙屈身行礼，口称：“郎君。” 寇准闻言，心道：果然是柳青云。 柳青云向小丫鬟点点头，然后便看向寇准，笑道：“既是饿了，我们这便入席吧，有话席上说。请！” 说罢，便带着寇准进到水榭中，柳氏正在里面指挥下人上菜摆盏。 三人分主宾入座，除了柳青云偶尔劝酒，三人便各自吃各自，一句其他的话也没有。 当然，寇准也乐得如此，他是真得饿坏了。 待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柳青云便举着酒杯说道：“小兄弟，昨日之事实属柳某不对，且自罚三杯。” 寇准闻言，摇头道：“柳老哥无需如此，只是一些误会罢了，在下这不是没有事。” 尽管黛青鸟儿将过程说得含糊不清，又进行了一些“无用”的美化，寇准也大概猜出了事情的起因。 无非就是黛青鸟儿带着寇准飞行的时候，柳青云恰好路过，见一大鸟抓着人，便产生了误会，打算出手救人，算起来也是好心。 柳青云哪管寇准说什么，连饮三杯，这才说道：“你那鸟儿没事吧？” 寇准有些错愕，“什么？出了什么事？” “咦，小兄弟不知道？” 没等寇准问，柳青云便自动完成了脑补：“是了，当时小兄弟正发热，想来是没了意识。” 寇准干笑一声，心中暗道：我本来只是睡着了。因为你的乱入，才害得我发了烧。 柳青云继续脑补剧情：“想来那时应是那大鸟带着发热你来向我等求助，结果被柳某误会了。” 呃，柳老哥，你误会的有点多，我们只是单纯路过而已。 寇准没想到柳青云脑洞这么大。 柳青云又灌下几口酒，接着说：“也怪柳某学艺不精，本欲避开小兄弟，却出了点差错。” 寇准惊出一身冷汗，他在睡梦中竟不知不觉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继而，寇准便又镇定下来，当时他有黛青鸟儿护着，便是柳青云想伤也不可能。 “辛而，那大鸟忠心护主，用身体替小兄弟挡了这一击。” 寇准也有些惊讶，黛青鸟儿并没和他说起这个，想想又不觉得意外，这做法非常符合黛青鸟儿的性格。 说罢，柳青云晃了晃已经空的酒壶，又甚是豪放地拿起另外一只酒壶便要往嘴里灌，却不想斜地里探出一只白生生的……大手，一把攥住酒壶。 寇准侧目一看，那手的主人正是柳氏。 就见柳氏脸上带着笑，笑里却带着煞，细声说道：“郎君，今日饮酒的限额已满，还需注意身体才是。” 柳氏又向不明所以得寇准解释：“外子早年曾于战阵受过重伤，落下了些许病根。” 寇准点头不止，“啊，应该应该。” 之前，他还觉得奇怪，这柳青云可不像是会因为险些误伤一个不认识的人而如此愧疚不已。 原来，这副借酒浇愁的样子只是为了浑水摸鱼，这副臭不要脸的样子才是寇准认识的柳青云。 被识破后，柳青云一反之前的豪放，讪笑着将手松开，“兴头一起，竟险些忘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在心中暗啐一口，直道：不要脸。 柳青云斜眼看着柳氏将酒壶递给身后随侍的下人，咽了口唾沫，这才继续说：“那大鸟受了一击，将小兄弟带到不远处的树林中，待我等追进林中，就只剩小兄弟一人。” 寇准至此时已经拼出当时的情况，不由得暗骂黛青鸟儿坑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