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5 最后通牒
天启历544年8月1日。 阳和学院，社会活动组的接待室中。 韩义一脸木然地看着炽家旁系的四个代表，内心同样是木然的。 如果要问韩义为什么会木然？ 韩义：“我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要和他们讨论炽家家产和宗族的事情！？” …… 当今年六月份的时候， 说是来见一位朋友的苏木主动来到阳和学院和炽白在食堂中会面。虽然炽白最后跳窗离开，但是还是被学校内一些人看到了这一幕。 有道是“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确认了炽白竟然搭上了一个军团长的线，炽家内部先是不可置信，然后就开始变换了心思，决定主动来联系炽白。 然而炽白这些日子，已经彻底不在学校了。 要么是在军事基地，要么就是在城市中的办公所中，检查学社的各项工作，召开各个部门的总结会议。按照炽白这个旷课程度，基本上也就可以算自主肄业，放弃毕业证书了，但是阳和这边则是装作一无所知。 炽家找不到炽白，那就只能联系韩义，而韩义呢，把这件事告知炽白后，炽白的态度非常冷淡，仿佛根本不是自家事一样，让韩义带着人和他们洽谈。 …… 韩义看着炽家列出的一系列条件，有些皱眉。 炽家这几位代表感觉良好得很，他们给的要求是，只要炽白答应‘某某’条件，例如为家族介绍与军方连线，他们就给炽白归宗。【归宗还不代表能回来继承家产，只代表是嫡系了，至于能不能继承炽家家产，还要经过家族内的认可。】 根据韩义所知：执行组那边预备针对炽家的行动，已经改了三个方案了，从一开始骚扰冲击，到现在最新方案是准备直接动用龙卫兵机甲来破坏。 可见炽白，拖了这么长时间，不是对炽家心软了，反而是决心更加强了。 韩义旁观者清，如果有可能的话，真的想好好问一下面前这些人：“你们到底是怎么得罪我们总指挥的？而且得罪咱们会长后，还能如此心大。” 当然内部的保密条例，让韩义不可能警示这些炽家人。 韩义将炽家代表给的资料轻轻地推了回去。对这些人摇了摇头。 炽家代表们脸上色变，想要张口质问什么。 韩义看着他们说道：“诸位，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我只能和你们说一件事情，如果你们想把事情变好，那么就把今年的盈利，全部交给我们的农工基金会。” …… 农工基金会，也是组织内成立的一个金融机构。 专门用来集资，对现在的底层家庭开展助学，以及医疗贷款、农业贷款、教育贷款业务。 总之贷款的目的是，救急，让一些因为意外而有可能失去劳动力的人恢复劳动力，让一些人能够交得起培训费，提高劳动力。至于贷款将随着劳动力恢复进行分批偿还。 也就相当于常秉那一世的小额信贷。 在资本寡头时代，虽然谁都可以成立银行，号称资本高度自由，但是唯独这个对底层民众信贷的业务，除了赌场高利贷，基本上是任何人都不愿意经营的。 这种贷款风险率高，回报率差，私人银行都不会选这种业务的。 农工基金会现在能开办这项业务的客观要素：详细到户的资料，以及街道办事处这类基层组织对其担保，并且有地方干部指导创业。 若是没有这些客观要素，小额信贷会被底层恶性消费，成为死贷。 而在地球那边也只有大政府这么做，目的不是盈利，而是消减社会矛盾和不公。从根本上保持社会绝大部分劳动力都处于可用状态。 …… 至于现在，农工基金会的资金来源，则是那些原本帮派的资金。 没错，炽白现在在邯民城内是对各个帮派步步紧逼。 ——在大社会秩序理念中，贫富差距不是问题的核心。人是不一样的，能力高的人赚钱是高的，能力弱的人赚钱肯定是弱的。强行均贫富只会制造更大的不公平。 问题的核心，正确的政策：必须限制富者某些不当的经济权利，纠正贫者某些错误的消费思维。 简而言之，富人有合法赚钱的权利，但是消费、投资绝对不能自由化。 造就这个世界不公平的，不是富人赚钱，而是富人一些花钱的行为——炒金融暴利产品，在夜店中挥金如土，大量囤积繁华地带的地产，践踏他人尊严为乐的低级趣味。 富人若是无法健康、合理地进行社会消费，那么资金就应该存在银行中，由制度通明监管严格的组织贷给那些缺乏资金致富的人，贷给国家进行大型公共利益工程项目。 …… 炽白提出了该理念，得到了社会调查学社的所有成员们的认可，因为按照这套理论目前组织内谁也没有原罪，大家还都清清白白共同抱团在这个浊世中，渐渐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 思想统一，则是带来高度团结。在逐渐清晰的信念下，对社会各个阶层的信息是掌握得更加详细了，所以连给那些帮派头目蛰伏的机会都没有。 挨个上门警告，邯民城原本有头有面的人物几乎欲哭无泪——“收个保护费，都能这么义正言辞，都能让这帮学崽们认为绝对正义，拼杀动武，都丝毫不在乎。江湖几百年，都没见到你们这么玩。” …… 所以就这样，在外人看来这是极不要脸的要求，在社会调查学社的内部成员来看——这是理所当然。 阳和的社会活动组成员：“天下金钱有德者运之，你们运转财富的行为无德，不是炒作金融债券、就是修建亭台楼阁、放高利贷、为虚荣而建俱乐部，统统都是浪费社会运转的财力。现在就应当把钱，给我们运转，我们财务上下透明，愿意接受各方监督，能够根据信息尽可能的恢复社会劳动生产。” 而韩义以如此心态对炽家人说这个条件，自然也是无法取得炽家人的理解。 【这理念真的要能通过宣传就能被世界认可，那么人类何须制造武器呢？】 当韩义如坠石的话语甩出，立刻激起谈判桌上的炽家人千层浪的反应。 一个白胡子的老头炽非缀制止了身旁人欲愤反驳的想法，而是努力用心平气和的语气问道：“以前对炽白少爷的怠慢是我们的错，但是我们是非常有诚意地道歉。如果炽白少爷执意这样不顾情面，那么我们——” 韩义无视了这个礼貌的老头，自顾自地说道：“阁下还到不了活不下去的程度。不过我们知道，各位可能会有一些小动作。但是我个人奉劝各位，不要有妄想。如果对抗，我敢确认你们会死人的。” 在看到韩义如此固执，炽非缀：“哦，这也是炽白少爷的意思吗？” 韩义不缓不慢的语调：“这是组织讨论后做出了的决定。嗯（紧接着补充）炽白会长参与了讨论，你也可以认为，这是我们会长的意思。” 对话就此不欢而散。 …… 五公里外的工厂中，炽白正在带着培训的工人，对生产电动工业外骨骼的生产线进行调试。这些临时工人，现在是屡屡犯错，不过呢，随着一些干部选拔后，对规章制度的执行也开始越来越有效。 【比起一穷二白的非工业国家，这里的办公场所，不用担心技术壁垒，技术转让非常快。只要基础人员素质达标，就能达到所谓的高科技工业生产。——要知道二十一世纪，波音出事前，资本家可是让教育程度低的工人进行组装，可见后现代工业生产，并不需要工人有多么高的个人技术，而是要有遵守纪律的素质，和严格的管理制度。】 只有创新和研发才需要工人具备高的文化素质，这一点炽白目前还不指望这些刚刚再就业的工人有这样的能力。 …… 炽白一边在挑选生产小组组长，一边在用领域旁听韩义和炽家人的对话。 在对话落下帷幕后，炽白点了点头，至于拂袖而去的炽家旁系等人，炽白笑了笑——他们的滚蛋是自己意料之中的事情。 炽白对韩义略显刚阿的态度，打个十分。 察觉到自己手下的年轻人，越来越‘愣’，越来越‘冲’。 工厂车间中 炽白捏着光滑螺母：“圆滑，我来圆滑就行了，你们作为秩序奠基的砖块，这样刚，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