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牺牲
“站住！” “王八蛋，你们跑不了了……” 在远远的后方，有人尖叫着追击而来，同时砰砰开火！ “趴下！” 王侯尖叫着，带着重伤的杨心飞扑卧倒，在枪声里，子弹带着刺耳的啸音掠过，狠狠的射进了前方的树林中，炸开了漫天碎雪…… “狗日的，老子让你们追！” 王侯回头抬手便是两枪，将后方的追兵压进岩石之后，这才又拖着杨心要走。 “不要管我了！” 杨心一手死死的捂着肚子，有殷红的血水不断的从指缝间溢出，挣扎着甩开王侯的手道：“你自己走吧，将那军火藏在什么地方告诉队长他们……” “码的，要走一起走啊！” 王侯红着眼圈道，奋力的扑上来还要拖着杨心一起，追击的敌人又在开枪，差点将他都撂倒在地！ “走啊，要不然咱们全都得死在这里！” 杨心强忍剧痛，连滚带爬中向着后方的追兵开火，一边冲着王侯厉吼：“死也就算了，特么不能白死啊……” “你等着我，我很快回来！” 王侯抹了把泪，拔腿狂奔！ “那王八蛋要跑，不能让他跑了……” 看到王侯想跑，七八名汉子尖叫着起身连连开火，想要追击包抄。 “追尼玛呀！” 杨心尖叫，连连开火，甚至还丢出了一颗手榴弹，将其中两个家伙炸飞，然后得意的哈哈哈大笑：“老子还没死呢，你们特么想追就追，当老子不存在呢？” 看到被炸死了两个，看到王侯已经跑远明显追不上了，剩下的五六名汉子气急败坏，纷纷向杨心围了过来。 “有种就来！” 杨心厉吼着，缩在一处石头之后开火！ 子弹很快打光，看着狞笑着围了上来的五六人，杨心知道自己死定了…… 他很害怕。 却又想起那些盖着队旗被安葬在烈士陵园里的烈士们，想到那些烈士们死后，家里都会被妥善照顾，又忍不住笑的开心，觉得人这一生，真的很难预料。 在一年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会以这样的身份死去。 他们家，祖祖辈辈都是地主家的佃户，从出生到死，都在土里刨食。 杨心从几岁开始下田，到现在三十多岁——他以为自己也会和祖祖辈辈一样一直在田地里忙活到死…… 直到张然的到来，根据地的逐渐建立起来…… 他忽然人这一辈子原来可以做很多事，不仅仅是在田地里忙活。 在这一年里，他们家不但分到了自己的田地，还帮着支队修路，挣工分，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 这大半年里，他和家里人吃肉的次数，比过去的三十多年加起来都要多，家里那满柜子满缸的粮食，就跟那些地主老爷家的粮仓一样！ 他也知道了很多道理，知道人的命运也要靠自己去拼命争取，而不是逆来顺受…… 自己就不说了。 每次看到爹娘和家里的婆姨孩子不用吃糠咽菜饿肚子，而是吃肉吃白面，看到她们吃的那么香，看到她们一天天的胖起来，脸色红润起来，杨心做梦都能笑醒…… 他发誓，要是谁不让自己的家里人继续过这样的日子，自己就一定会跟对方拼命！ 他本来想参加支队当八路军，可惜年纪大了，支队那边根本不要。 所以他便退而求其次，先是当民夫，后来又当了民兵，最后因为还算能说会道，被科朗子挑中成为了情报组的队员，然后来了平同关…… 最后到了这里。 “王八蛋，打死了我们几个兄弟，老子今天要活剥了你的皮……” 五六名汉子涌了上来，厉吼着去揪杨心的衣领，几人发誓，不管这家伙是谁，今天都要让这家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然后几人便看到了杨心脸上轻蔑的笑意，看到了从杨心怀里冒出的淡淡青烟！ “狗日的，手榴弹！” “快躲开啊……” 五六人惊恐欲绝的尖叫着，杨心因为想到自己是为了保护爹娘老婆继续过着好日子才死的，想到自己死后是烈士，家里人会有支队的照顾，所以笑的灿烂…… 在剧烈的爆炸声里，呼啸的弹片和冲天的火光，将这一切彻底吞噬…… 王侯在狂奔，在听到远远的身后传来的爆炸声之时，一头摔倒在雪地里，泪水滂沱而下，想要嚎啕大哭。 但终究，他只是狠狠的抹了一把泪，爬起身来继续狂奔！ 一路，不知道摔了多少跟头！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从后半夜被人发现，一直跑到了天亮…… 似乎已经忘记了疲累，似乎也感觉不到摔跤受伤的疼痛。 他只知道自己不能让杨心白死了！ 他一定要完成任务！ 然后，他便看到前方有人抹了上来，忙蹿向路边想要躲藏，不过却又觉得那人的脸有点眼熟——是支队的候连长！ “候连长，我是情报组的王侯，我要见队长……” 王侯叫道，可不眠不休的狂奔，早已让他的喉咙如同火烧，这话居然喊不出来，精神却因见到自己人而稍稍放松，瞬间便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一头栽了下去！ 张然等人一路狂奔，终于绕到了蔡顺承等人的前方！ 留下一部分人暗中继续监控蔡顺承等人的动向，剩余的人则向着沿途的前方搜索——必须要在蔡顺承等人之前拿到那批枪械，甚至炸掉都行！ 但绝不能落到蔡顺承等人的手中！ 一两百花机关组成的队伍，加上曹方涛团的兵力——这些家伙硬要杀出平同关，怕是根本没有人能拦得住他们！ 卖国投敌的情况，不少见。 所以即便是曹方涛真的率部投敌，张然都不奇怪，但他绝不愿意看到蔡顺承这家伙顺利的投靠日本人——绝不仅仅是因为这家伙在投靠日本人之后，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 更因为这家伙的影响力不小，投敌之后，日本人高官厚禄，千金买马骨，这家伙又现身说法，吸引了不少将领当了汉奸！ 所以张然一定要弄死这家伙！ 让这些曾经在历史上发生过的事，不会发生！ 这样，会少死很多人！ 中国人死少了，那么日本鬼子自然就会多死！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想通过弄死蔡顺承向那些所有妄想着投靠日本人就可以继续荣华富贵的贱骨头们传递一个信息——那就是谁特么要是想当汉奸，便会有很多中国人拼了老命的要弄死他们！ 别特么的以为当了汉奸就真的有好日子过！ 群山茫茫！ 想要在这样的群上里找到某一小撮人，简直比登天都难！ 随着时间的流逝，张然越来越焦躁——因为时间拖的越久，就有可能越接近那些发国难财的家伙和蔡顺承交易的地点！ 而他身边就二十几个人，一旦到了地头再找到那些发国难财的军火贩子，他们能做的就非常有限了！ 虽然很想现在就埋设地雷，拖延蔡顺承等人的前进速度，可张然又舍不得那么多的花机关！ 动静太大，在这空旷的山里隔着好几里都能听到！ 要是让那些军火贩子听到了动静藏了起来，那可就是泥牛入海了！ 正想着这些的时候，前方传来了一阵低呼！ 却见瘦猴背着王侯小跑而回！ 瘦猴之所以叫瘦猴，就是因为这家伙的个头又瘦又小，王侯恰恰又被一般人高大——背着王侯的时候，瘦猴看上去就跟那要被大锤砸近木头里的钉子，显得可怜而滑稽。 一看到张然等人发现了自己，瘦猴直接就瘫在了地上…… 从发现王侯的地方到将对方背到这里，他足足背了一里多路——所有人看向瘦猴的目光在这一刻都不一样了，都不知道这家伙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别管我，他晕了——救他！”瘦猴脱力的叫道。 “是我们情报组的人，叫王侯！” 看到王侯身上隐约的血迹，还有那摔的鼻青脸肿的样子，明显也是因为脱力而晕过去的苍白的脸色，科朗子的叫声里充满了疼惜，以及骄傲！ 还有痛苦！ 因为跟王侯一起跟踪的有两个人，现在只剩下了王侯一个！ 而且王侯身上没有伤，但有血……发生了什么，根本不用说！ 在一阵掐人中，灌水和人工呼吸之后，王侯终于醒来！ 一看到科朗子，张然等熟悉的脸，王侯的泪水便噗嗤嗤的往外涌！ 因为他知道，杨心不会白死了！ “狗日的，敢杀老子情报组的人，老子弄死他们……” 听到是杨心拼死掩护，王侯才逃出来的，科朗子的眼立即就红了！ “杨心同志，可不光是情报组的人，更是咱们晋东支队的人！” 张然咬牙切齿，这个仇，一定要报！ 不过那批军火贩子的人可一点都不少——足足三十几个，手头还有花机关！ 当然了，更让人难受的是，蔡顺承等人，就跟在屁股后头！ 就算他们拼了命的过去，恐怕都不可能和蔡顺承等人拉开多少距离，想要报仇，还想要拿到那批军火，其难度，不亚于登天！ “看来，只能兵行险招了！” 张然想了想，回头对着众人低低的安排了起来！ 富贵险中求，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