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潼关(三)
三天之后的深夜,魏延部汉军终于赶到了离潼关不到二十里的华山。 早在魏延率主力抵达前,邓艾就已经带着一千精兵乘马先一步赶到了华山。 幽暗的夜色中,邓艾带着斥候队匆匆来到了魏延马前。 “魏延将军。”邓艾冲魏延作揖见礼,又马上道:“潼关一切如常。” 魏延道:“也就是说,这几天并没有魏军援军抵达潼关,守军也没有派斥候队出关?” 邓艾道:“援军是肯定没有,斥候队倒是派了几支,不过都被末将给截杀了。” 魏延点了点头,无意中一抬头,却看到了前边山梁上孤悬的一轮弯月,再估计时间,现在也就是凌晨丑时,离天亮应该还有个把时辰!倏忽之间,一个念头便闪电般从魏延的脑海里跳了出来……黎明前的黑夜总是敌人最无防备的时候。 那么汉军强攻潼关,能否让守军掉以轻心、疏于防备呢? 下一刻,魏延又回头吩咐长子魏昌道:“你这便派兵上山伐木,连夜打造简易云梯,天明夺关,就使用这些简易长梯。” 魏昌失声惊道:“父亲!这……” 魏延摆了摆手,制止自己儿子道:“执行军令吧。” “诺!”军令难违,魏昌虽然心中不解,却还是领命去了。 邓艾却很快就猜到了魏延的用意,当下朝魏延竖起了大拇指,低声赞叹道:“魏将军深谙谋战之道,艾佩服。” 魏延哈哈大笑,道:“士载可是猜出了吾之用意?” 邓艾微微一笑,一语道破天机:“将军是要示敌以弱!” 潼关,王昶行辕 副将金开正向王昶禀报军情:“将军,消息已经证实,蜀军兵出子午谷,长安失守了!另外,安西将军夏侯楙被俘,将军贾栩战死,将军戴凝、雍州刺史郭淮不知所终。” “长安竟然失陷了!”闻言,王昶霎时便蹙紧了眉头。 说此一顿,王昶又道:“派去关中的斥候队呢,有消息没有?” 金开摇了摇头,答道:“末将已经派了十几支斥候队,可是到现在都还没有任何消息传回,多半是被蜀军截杀了,所以还不清楚攻占长安的蜀军的确切底细,不过,这两天在关西活动的蜀汉军细作倒是越来越多了,我想,蜀军大军应该快来潼关了吧。” “这么说,拿下长安后下一步他们的目标便是咱们!”王昶语气沉重起来,蹙紧的眉皱巴巴缩成一团。 突然,王昶又急问金开道:“发往洛阳的红翎急使派了吗?” “已经派出!为以防万一,我派遣数波红翎急使从几条路分别出发。” “好!”王昶刚刚宽心一点,就在这时候,行辕外忽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遂即一名亲兵匆匆入内,单膝跪地向王昶禀报道:“将军,关外出现了大量敌军!” 当下王昶、金开两人以最快的速度上了西关,站在西关敌楼上往外看去,果然看到潼关关外的官道上已经出现了隐隐约约的火把长龙,幽暗的夜空下,这条火把长龙延绵足有十余里,一直延伸到视力难达的极远之处。 “将军,敌军少说也有一万人!”金开遥指远处行进的火把长龙,凛然道。 王昶点了点头,又道:“就是不知道蜀军有没有云梯、井阑、攻城车等重型攻城器械,如果没有,则区区一万叛军根本不足为虑。” 金开则是道:“将军,敌人既然能拿下城高池深的长安,咱们就不能掉以轻心呀!” “你说的对,我军断然不能大意。”王昶肃然道:“从今晚开始,西关上守夜的哨卒增加十倍,巡夜的巡逻队再增加十五个什!” “诺!”金开轰然应诺,遂即领命下去。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顺着官道汹涌而来的魏延大军终于抵达潼关脚下。 而潼关,金开安排好军务,又来到了敌楼上。 “将军,您还是歇着去吧。”金开向王昶揖了一揖,说道:“末将已经核实,蜀军没有携带攻城器械,要想攻城的话,就必须伐木造梯,所以,在天亮之前他们是不可能发起进攻了,现在离天亮还有小半个时辰,将军您还是回行辕休息一下吧。” 王昶摆摆手,淡淡道:“就不回去了。” 说此一顿,王昶又道:“金开,这你怎么看?” 金开沉吟片刻后答道:“将军,这支万人蜀军皆披甲执锐,又能全灭咱们的斥候队,当是敌军中的精锐无疑。” 王昶又道:“我不是说这个,你不觉得奇怪吗?就是这支万来人的蜀军,居然能攻破坚城长安?” 金开摇头道:“将军,末将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子午谷山涧险道,从那里奇袭长安的蜀军一定超不过两万人,顶多两万人的军队想要攻下坚固的长安城绝无可能!因此,末将猜测长安的陷落是从内部被攻破的。” 王昶道:“你是说被蜀军赚开了城门,这有可能。” 金开苦笑道:“可惜关西方向的消息已经被这支蜀军斥候严密封锁了,要不然,只要问问过路的商旅以及贩夫走卒就能知道事实的真相了,不过,不管这支蜀军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咱们只要守潼关就行了。” 王昶默然不语,只是点了点头。 时间滴答滴答流逝,终于迎来了晨曦第一缕曙光。 潼关,敌楼上 金开忽然手指关下敌军对王昶道:“将军,蜀军竟然要用简易长梯攻城了!” 金开不说王昶也已经看见了,当东方天际微微露出一丝鱼肚白时,绵绵不息的号角声,数以百计的蜀军抬着几十架长达六丈的简易长梯,向着潼关巍峨高耸的关墙蜂拥而来。而在他们周围簇拥的,则是数以千计的敌军甲士,全都迈步开向雄伟的关墙。 “蜀军还真打算凭借临时打造的简易长梯来攻打潼关?”王昶松开不久的浓眉顿时又蹙紧了。 金开冷然道:“这群蜀军还真是不知死活。” 闻听金开的话,王昶的心里却莫名一阵烦躁,他总觉得情形有些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