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2、又见面了
在金灵儿母子的千恩万谢之中，叶青羽起身告辞，离开了百草堂。 按照约定，第二天一早，女药师就会送儿子去白马塔，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叶青羽已经有了统兵权，四岁的金灵儿算是忠勇英武候大人收的第一个小兵了。 至于收了金灵儿，叶青羽倒也不是一时兴起。 金灵儿的身世让叶青羽很容易联想到自己昔日的遭遇，他能够体会那种失去父亲的感觉，而且金灵儿在面对灾难危险时保护母亲的举动，也让叶青羽的心弦为之震动，再者这小孩子的确是有一股灵气，叶青羽的直觉告诉自己，这小孩子未来应该会有一番成就。 至于他先天体弱的原因，除却饮妖血之外，还有很多办法可以解决，不是问题。 从百草堂出来之后，叶青羽又去了其他一些店铺。 炼丹除了药材原材料之外，还需要一些其他器物，矿物材料等等，不过这些相对较常见一些，并非是丹方上要求的东西，而是炼丹程序上的要求，倒也难找，叶青羽花费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就轻松采买齐全了。 时间到了正午。 叶青羽想了想，干脆在外面吃完了东西再回去，省的回去麻烦吴妈。 正好路边就有一家小酒馆，无比喧嚣，出入的人很多，看起来乱哄哄的样子，叶青羽一乐，钻了进去，贫民出身的他，很喜欢这种地方，热闹热情，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讲究，可以看到更真实的人们的生活。 雪国开国近百年，疆域和统治的稳定，让经济也繁荣起来，人们对于吃食更加讲究，有人曾经统计过，帝国境内的菜系共分为十大流派，每一派都各有所长，但是像这样的路边小酒馆中，可就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了，酒和肉是最流行的饮食。 叶青羽点了烤鹿兽肉和黑麦酒，在一个靠窗边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粗犷豪放的猜拳行令之声，刺鼻的烈酒的味道，各种肉的香味混杂在一起，空气之中弥漫着狂放和复杂的气息，身形如水桶一般的老板娘在大声地招呼着客人，身上穿着脏兮兮的马褂的酒保端着乌黑的木盘穿梭在原本就有些拥挤的桌椅之间…… 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叶青羽反而有前所未有的惬意。 这是他从小成长经历过的熟悉的环境。 看似粗鄙的一张张面孔之下，实际上却是最原始最真的心。 咣当！ 粗胚瓷罐和淡釉碟子重重地放在叶青羽的眼前，店小二一句‘客官慢用’还没有说完，身形已经转到了旁边一桌，将黑色木盘上端着的其他菜放给了另外一桌客人。 叶青羽笑了笑。 他突然想起来，在自己最落魄的那几年，饿的受不了的时候，就站在鹿鸣郡城贫民去那些小酒馆的门口，看着那些身材高大行为豪放的大人们，咣当一声无比潇洒地丢下一块银子，然后大声喊着小二把你们这儿最好的酒肉都端上来的豪迈…… 当时的自己，一边流口水一边憧憬着日后头一天，自己也要坐在这样的酒馆里，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好酒好肉大吃大喝一天，敞开了吃喝…… 那该是人生之中最幸福的事情吧。 而现在，自己好像已经实现了这种幸福？ 叶青羽当真就放弃其他一切想法，双手抓起那焦嫩的鹿兽腿，大口大口地嚼了起来，偶尔直接抓起粗胚瓷罐，大口灌下一口烈酒…… 在这样的酒馆中，在这样的环境中，叶青羽似乎是找到了一种无拘无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轻松状态。 喝完第三罐烈酒的时候，叶青羽才觉得微醺。 周围已经有人将惊讶的目光，投向这个看起来年轻的少年，叶青羽的酒量让很多人诧异。 “也许之前做事，就是因为顾忌太多，所以心里总觉得不爽快，总有一口气不顺？”叶青羽斜靠在窗边，突然之间若有所思。 他回想自己这些日子在幽燕关中的一些事情，又时候做事总是畏畏尾，比如对待辎重部的那些人，又比如对待那些宗门中人，抽几个耳光放下几句狠话，真的可以让他们改过？真的可以解决一切？ 似乎并不可能。 在这个本质上弱肉强食的世界，只有剑与血，似乎才能真正震撼到别人。 巡营执剑使，有先斩后奏之权，但凡出现违背军纪、败坏纲常之事，皆可杀之，相比较而言，自己似乎是采取了最温和的方式？是想要避免矛盾吗？ 但是不杀，何以震慑他人？ 就像这次让齐勇等人放话出去，约束江湖中人，但到时候真正收敛的，会有几个？ 如果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江湖中人，依旧我行我素呢？ 叶青羽趴在桌子上，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只要是对的事情，没有必要畏畏尾。 叶青羽的武道心性，是杀戮修罗之意，当初在白鹿学院入学测试之中，就已经测定清楚，他这一刻，想通了其中的关窍，立刻就顺应了自己的武道心性，突然间觉得浑身舒畅起来，体内元气流动无暇无碍，滚滚滔滔，源源不绝，后劲绵长，催动之间，更是契合心意。 这莫非就是所谓的顿悟？ 叶青羽感应着周身气血内元运行，也大感意外。 这倒是意外收获。 他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旁边有一桌人，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麻鞋粗布褂子，正在痛饮，看到这一幕，其中一人走过来，端着一大罐烈酒，邀请叶青羽过去同饮，叶青羽没有丝毫的犹豫，欣然答应，过去，脚踩在凳子上，挽起袖子，光着膀子，与这群汉子猜拳行令，喧嚣之声沸腾如滚油，整个小酒馆中，气氛顿时热闹到了顶点。 外面有路过的行人，都会被这气氛所吸引，忍不住扭头看一眼。 就在这时，两道娇小的身影，出现在小酒馆的门口，朝着里面张望了一眼，走进来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招呼店小二上菜…… 却是两个少女。 看起来是一主一仆。 主人大约十四五岁的样子，身形玲珑，身穿一袭暗红色的襦裙，秀如云，脸上戴着一张金丝镂空的精巧面罩，看起来极为贵气，裸露在外的小手和肌肤都无比白皙，宛如羊脂玉一般，仿佛翻动着奇异的银色光辉一样，有一种自体光的神秘感觉。 仆人短褂袄裙，也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姑娘，扎着羊角小辫子，小巧的嘴巴和鼻子，大大的眼睛，容貌看起来非常的精致，腰间挂着一柄短短的绣剑，一副小大人的样子，顾盼生辉，很是可爱。 这两个少女，一进来就吸引了无数道目光的注视。 两人都是穿着精致华贵，乍一看像是哪一家的贵族小姐和丫鬟出来散心一样，按理来说，不应该到这样的路边杂乱小店里出现，但两人偏偏就进来了，还没有丝毫的扭捏之态，仿佛已经习以为常一样。 “嘿，这俩小妞儿真俊啊。” “真白，哪家的贵族小姐吧？” “贵族小姐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也许是偷偷跑出来玩的呀，嘿嘿，那些传奇轶事里面，不就有贵族小姐偷偷出来散心，结果看上了某个穷小子，最终私奔的故事吗？哈哈……” “你小子喝多了吧，有种你过去搭讪啊，看看人家会不会和你说话……” 周围一阵窃窃私语，酒馆里的人们，对于两个仙女一样的女孩子的突然出现，都十分好奇。 在这样的环境中，旁人的怂恿和酒精的作用，很容易让人做出一些胆大的事情，一会儿还就真的有人笑嘻嘻地过去搭讪，但不知道怎么的，被那带着金丝镂纹面具的少女静静地盯着一看，搭讪的汉子们就败下阵来，仿佛不敢对视那一双平静冰冷的眼睛一样，灰溜溜地跑回来…… “姐姐，为什么我们要来这种地方啊，好臭……”羊角辫小丫头皱着小琼鼻，显然对于周围充斥着的烈酒、脚臭、汗味等各种味道非常不习惯。 金丝镂纹面具少女没有说话，只是将桌子上粗胚陶罐中的烈酒，往自己的小杯子里倒了一杯，然后一饮而尽。 她脸上的表情，始终冰冷宁静，面具下的眸子里，略微带着一丝惊异之色，四周打量，好像是在寻找什么人一样。 看着这面具少女一杯一杯地将烈酒饮下，周围的人都惊呆了。 没想到这个娇滴滴的少女，竟然这么能喝。 酒馆里的气氛，一时有点儿诡异。 一直到一个白色袍子上沾着油渍酒渍的少年，不请自到，没有询问两个少女的意见，就笑嘻嘻地坐在了面具少女的对面，像是熟人一样，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烈酒，举起杯子向对面面具少女示意的时候，这诡异的气氛才被打破。 所有人都在等着这白衣少年吃瘪。 “是你？”羊角辫少女目光落在白衣少年的脸上，吃了一惊，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警惕之色，道：“你这个坏蛋，怎么会在这里？” 对面。 叶青羽笑了笑：“我在这里很正常，倒是你这个小家伙，竟然还敢留在城中，真的是让我很意外呢。” 说着，他的目光，已经迫不及待地落在了对面面具少女的脸上，有点儿激动，有点儿惊讶，有点儿担忧，又有点儿惊喜，各种复杂的神色不断地交替着，半晌，才淡淡地道：“又见面了，没有想到，你也会在这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