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6、流光城种故人逝（2）
在这说书人的面前，还放着一张一米有余的方桌，桌上一杯清茶正冒着徐徐热气。 围绕方桌旁的四周，已经聚集了大概二三十个听众，正各自围坐在红檀木的四方茶桌旁，一边品茗，一边闲聊着。 这酒楼里的生意，倒也不错。 “小二，给我来壶南歌茶，再来两个小菜。” 叶青羽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南歌茶当初是泠萧然自创的，以妻子衡与歌的名字所命名，茶中辅以山野桃花瓣和竹叶，茶香清冽甘醇，非常馨香怡人，是向南楼中的一大特色。 “嘿嘿，不好意思啊客官，看来您是这里的老主顾啊，不过有段时间没有来了吧？呵呵，如今啊，南歌茶本店已经没有了，要不给您换一壶碧螺春？同样甘香清甜，润肺生津。”店小二眼眸里闪过一丝异色，但是很小心地隐藏了，微微躬身，一副笑盈盈的模样。 “哦。”叶青羽点了点头，貌似不经意般开口，道：“是很长时间没有来了，对了，我记得原来这里的掌柜，是一对年轻的夫妇，怎么如今换人了吗？” 店小二笑眯眯地道：“是啊，如今这里已经是太一门的产业。” 果然如此。 叶青羽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小半块普通源晶放在桌上，眼光转向了窗外的方向。 店小二也不再搭话，一边笑呵呵地道谢，一边将源晶收了起来，转身去了柜台。 就在这时，那说书人的暖场快板终于结束，长长地喝了一口热茶，开始正式说书了。 啪！ 惊堂木拍向桌面的声音清亮干脆。 话匣未开，全场一时鸦雀无声。 大厅之中闲聊的顾客瞬间都将目光转向了说书人的方向，叶青羽自然也回过神来，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 “上回书说道，太一门大军兵临城下，那贼首陈正良，贪图城主之位，反而诬陷太一门屠戮同族，不配为人，拒绝献城，要死保城中的不死神皇宗余孽，太一军团这怒之下，直接开战，守城之战一触即发，贼首陈正良一系，闭城严防，联合不灭神皇宗之力，打算拼死一击，负隅顽抗，但他们的力量，尤其是能与太一门神威之力对抗，这一战，是打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城中各处，血流成河……”说书人娓娓道来，将的竟是数月前流光城陷落的那段经过。 叶青羽一听，心中巨震。 陈正良拒绝献城，还与太一军团开战？ 这和一开始叶青羽想象的完全不同啊。 听着说书人的意思，竟是陈正良为了死保城中的不死神皇宗余孽，难道是为了保护衡与歌、泠萧然等人？看样子是太一军团来的突然，以至于城中不死神皇宗的人，根本没有来级的做出反应，就被围困在了其中，陈正良和泠萧然等人，是过命的交情，曾联手对抗魔蛛族大军，他死保泠萧然等人，却也说得过去。 叶青羽心中，不详之感越甚。 他不动声色地听这说书人继续说下去。 “一场大战，就此落下了帷幕，持续了三天三夜……第四日清晨，黎明初升，太一门众位掌教率领太一军团，八千甲士，百艘战舰势如破竹，占领流光城，清楚叛乱贼首………精锐森严的太一军团破城而入，浩浩荡荡，威武庄严，所过之处，叛敌不留，为首的叛乱之人代城主陈正良一系，负隅顽抗，被直接斩尽杀绝，而不灭神皇宗泠萧然及其随从余孽，也都被当场斩绝，城中其他一些依附于不死神皇宗余孽的乱党，以民众刀疤金、郑老头等人为首，惊慌失措之下想要逃走，却也都被太一军团强势追捕回来，受尽了酷刑，最终在刑场之上，被枭首斩杀，弃尸于城门的尸山之上，血液流进了那百亩血海……” 说书人绘声绘色的声音还在继续，周围一些人，也偶尔喝彩。 叶青羽却是如遭雷噬一般，呆在了原地。 陈正良、泠萧然、刀疤金、郑老…… 他们都死了？！ 叶青羽无法接受，不想相信这一切。 往日的画面一幕幕如跑马灯似的在脑海中浮现。 这些人都是人族的热血勇士啊，他们体内都流淌着英雄的血液，曾经和叶青羽一起一起在城中并肩作战，抵抗魔蛛大军，拼死守护流光城的一切，守护者城中的贫民，胜利之后，曾经他们也与叶青羽一起，举杯痛饮，共同庆祝胜利的荣光，抒发壮志豪情。 但今时今日，他们却变成了一个个冷冰冰的名字，成为了所谓的贼子，成为了叛逆，只存在于说书人的故事里，被一次次地污蔑，成为了众人取乐嘲讽的对象。 杀戮他们的人，反而成为了英雄？ 一股足以燎原的怒火，自叶青羽的心底骤然涌起。 他紧紧捏着茶碗，目光中闪过一丝冰冷，但却没有任何动作，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过。 其他人看过去，还以为他只是一个听书入了迷，不自觉激动起来。 叶青羽心中无比清楚，那个说书人，在太一门的产业里讨生活，改编历史，依附主流，也算是情有可原。 真正残害那些出生入死的好友的罪魁祸首，是太一门！ 叶青羽强行按下了自己大开杀戒的冲动。 不远处的说书人还在继续。 “……不死神皇宗余孽衡与歌被生擒，暴晒十日威，让城中还生有异心的势力和民众彻底臣服。这个女贼首，竟然丝毫不知悔改，公然辱骂太一门，所以太一门掌教亲自判刑，在城主府刑台将衡与歌斩首示众。行刑当日傍晚，落日霞光如血染天穹，正当铡刀险要挥下的时刻，暗伏在围观群众中的贼寇却突然跳出，这人络腮胡，实力超绝，拳如钢铁，光华如落日，刑台上七八名强者难以抵御，竟是差点儿将整个刑场都杀穿，但毕竟独木难成林，他一人之力，又岂是太一军团的对手，就在他被围攻，险要生擒的时刻，竟然亮出一枚瓦片一样的异宝，光华一闪，将那女贼子衡与歌救走，两人消失在原地，此后下落不明……” 嗯？ 衡与歌没有死，还被就走了？ 拳如落日……还络腮胡？ 叶青羽回过神来，听到这一段，不知不觉中松了一口气，眸光一闪，心中立刻猜测到，救走衡与歌的贼寇，很有可能就是胡不归了。以胡不归的实力，能够在战乱之下保存性命，还出手救人，叶青羽自然是相信的，况且他的手里还有那半块神秘的瓦片，蕴含的威力不容小觑。 “……太一门的崛起，可谓是时局在握，势不可当，但这一方霸主，横扫天下之势又岂会止步于此。下回书将说，人魔两族惊天大战，太一门强势战退魔蛛族。”说书人悠悠端起桌边的茶杯，抿了口茶，旁边的小碗中，已经装了不少赏银。 说书人说完故事，宾客也就继续喝茶闲聊了起来。 “咱们明天再来听魔蛛族那一战吧，据说比流光城里更精彩。”有食客提起了数年之前流光城中的那一战。 “听外面传回来的消息说，太一门将清姜界的几大魔族全部都逼退回了老巢，连魔蛛族都退守天蛛山脉，我看呐，从此以后，咱们人族就要占据清姜界的统治地位了，哈哈，这可是一件大好事情啊。” “呵呵，也未见得啊，准确来说，不是人族统治清姜界，而应该是太一门统治清姜界吧，其他人族的宗门，也都被或攻破，或者被围困，包括不死神皇宗，前几日的消息说，太一军团已经将不死神皇宗围困在渭水山脉，大战一触即发。如果传言非虚，不死神皇宗如今的局势岌岌可危了，而且以他观察到的太一门的战力，不死神皇宗无法与之对抗。”一名身穿黑袍的年轻人，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叶青羽原本已经准备起身离开，直接到流光城的城主府中，将太一门负责镇守此处的大人物直接擒拿，逼问消息，但听到这些人说话，他心中一动，又留了下来。 这时，又有一个看起来浑身江湖气息的中年人，也参与到了众食客的对话之中，叹息了一声，道：“这两年原来，与不死神皇宗结为同盟的宗门，如今都被太一军团灭门，如今听说也就剩下百灵宗一脉了，不知还能留存多久，不过说起来也奇怪，太一门似乎并不准备对百灵宗动手，看起来，百灵宗暂时是安全的。” 百灵宗？ 叶青羽不由得心神一动。 前两年与南铁衣通信时，他曾提及过百灵宗，虽然那场战乱之后，百灵宗山门被毁，几乎覆灭，但后来在沈梦华、柳如心等年轻一代弟子的重建之下，虽然不复鼎盛时期，但也逐渐恢复了大半的实力。 “你这话就错了，虽然太一门暂时没有动百灵宗，那可不表示百灵宗是安全的。”突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叶青羽立刻认出，这声音正是去而复返的说书人。 ------------- 第三更。好累好累，你们玩的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