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6、化血
“你是在求我吗？”凤凰天女发出一声嗤笑。 宋小君身形不能动，但还是认真地点点头，道：“是的，我求你，现在不要杀我。” 凤凰天女沉默了片刻，再度开口，道：“你知不知道，叶青羽他从来不会向敌人低头，更不会为了生死向敌人求饶，他这一生征战，曾经无数次身处险境，但却从未求饶求生，你既是他的爱人，为何却如此不堪。” 语气之中，竟是有恨其不争之意。 “你也爱他，对不对？”宋小君突然开口，话锋一转。 这一瞬间，她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脖颈里的火焰手掌猛地又是一紧，炙热的火焰似是要将她的头颅吞噬，但她依旧没有任何的挣扎，仿佛是已经任命，又似是恐惧无比。 “可他爱的是你。”凤凰天女的声音之中，有一种落寞，蕴含着叹息。 “看来我猜的没有错。”宋小君的嘴角，也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道：“是啊，青羽哥哥这样的男儿，哪个女子会不喜欢，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女，也会倾心与他……既然你喜欢他，那就不要杀我，我可以将他让给你。” “闭嘴。”凤凰天女的声音骤然变得愤怒了起来：“不要用你统御黑暗不动城的手段，来动摇我的心志，我若是想要得到他的青睐，会自己去争取，岂能依靠你的交换？你这种女人，真的不配他……所爱非人，岂不是更痛苦？我杀了你，对他也是一大解脱。” 说着，凤凰天女的五指开始发力。 真凰火焰涌入到了宋小君的身体之中，犹如千刀万剐一样的痛苦，瞬间遍布了宋小君的全身上下。 但她没有丝毫的挣扎，她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丝毫痛苦的神色。 甚至，她绝美无暇的脸上，还出现了一丝微笑。 “你很爱他，对不对？如果你真的是为了他好，那你就更不应该杀我。”宋小君用的脸上，突然浮动着一股无比冷静的笑意，那笑意之中蕴含着的情愫，似是哀伤，又似是欣慰，担忧转眼全部消失不见，重又化作了古井无波的平静。 她竟是不顾那燃烧灼体的剧痛，也不顾扼着脖颈的火焰说之，硬生生地转过身来，精致的五官之中，有一种神圣的坚定，就那样安静地看着制住了自己的凤凰天女。 看到凤凰天女真面容的一瞬间，宋小君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惊艳之色，心中暗探果然是一个风华无双的女子啊，这样的女子，倒也配得上青羽哥哥呢。 她然后盯着凤凰天女的眼睛，舒缓而又坚定地道：“青羽哥哥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他已经受伤了，如果我死在他的面前，他必定会心智大乱，这一战必输无疑，输则死，难道你想要看着你所爱的人，死在你的面前吗？我想，你之所以能够这么快从傀儡诅咒封印之中摆脱出来，恢复神智，并不仅仅是因为你从帝战之中获得了收获，打破了桎梏，更是因为你爱他，你想要帮助他，对不对？” 凤凰天女的心中，突然就有一种烦乱和躁意。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这个精致的像是从画卷里走出来的女子，凤凰天女原本无比坚定的杀意和决绝，却又突然变得飘摆不定了起来，毕竟，这个女子，是他所深爱这的人啊，如果自己杀了她，他一定会非常非常伤心吧，也会从此以后彻底恨极了自己吧？ 凤凰天女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苦涩。 宋小君微笑着，道：“我的命现在就在你的手里，早杀晚杀，没有任何的区别，等到青羽哥哥战斗结束，只要别让他看道我死的场面，你随时都以杀我，你若是不相信，可以在我的体内，种下凤凰涅槃之火，我绝对不会反抗。” 凤凰天女一怔。 原来她求自己不要杀她，并非是是因为怕死，而是不想要让叶青羽看到她死，凤凰天女承认，以叶青羽对于宋小君的的感情，若是亲眼看到宋小君被杀，肯定是心神大乱，这场帝战也必输无疑。 原来她担心的是这个。 为了叶青羽，她不仅不在乎自己的命，更不在乎自己身为黑暗之皇的尊严和荣耀，愿意放弃一切开口向宿敌求饶……原来，她爱他爱的这么深啊。 “对你来说，如果青羽哥哥没有亲眼看到我死在你的手中，没有了我，青羽哥哥一定会选择你的。”宋小君又开口道：“难道这不是一个两全其美的选择吗？” 凤凰天女看着眼前的女子，目光不知不觉就飘忽了起来，她似乎是陷入了漫长的犹豫和纠结之中，脸上浮现出一丝挣扎痛苦之色。 宋小君没有说话，也没有趁机挣扎反抗。 她就这样毫不设防静静地等待着凤凰天女的最终决定。 不知道过了多久，凤凰天女才回过神来。 她猛然一惊，意识到了自己的大意，再看着宋小君，皱眉，道：“刚才是你很好的机会，为何不趁机尝试反抗，也许……” “我怕这里起了战斗争执，战斗波动传出去，会让青羽哥哥分心。”宋小君微笑着道：“这种时候，我不想用青羽哥哥来冒险。”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即便是他不分心，也不是天帝的对手，这场最终的帝战，他赢不了的。”凤凰天女道。 宋小君微微仰着头，眼睛眯起来，像是月牙儿一样，语气之中充满了自信，无比坚定地道：“不，你说错了，青羽哥哥一定会赢，我相信他，不管是什么样的绝境，他都从来不会让爱着他的人失望。” 凤凰天女再度怔住。 眼前这个女孩子那种信心十足的笑容，犹如世界上最美丽的光，让她有一种被太阳光直射时的那种眩晕的感觉。 于是，她似乎是终于做出了决定，用力地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你，现在不杀你，但是，有一个条件，你需散去一身黑暗元功，化作凡人，且放弃全部的抵抗，让我在你的体内，种下凤凰涅槃火焰，这样一来，我才能完全相信你，只要你有一丝一毫的异动，涅槃之火爆发，瞬间将你焚烧的形神俱灭。” 说到这里，凤凰天女的神色，变得坚决，以不容置疑地语气问道：“你可敢答应？” 宋小君几乎想都没有想，道：“好。” 说完，她甚至连在讨价还价的意图都没有，双手微微地摊开，念头一动，体内的黑暗血脉之力，开始如退潮一样迅速地散去。 黑暗血脉每消退一份，宋小君的气息，就降低一分。 这种血脉之力，带给了宋小君近乎于巅峰的武道实力，更让她有希望在不久的奖励，踏足到真正武道皇帝境界，但也是这种血脉力量，曾经让少不经事的她遗忘了生命之中最重要的人，让她成为了高高在上的黑暗之王的同时更肩负了无数人命运，让她不得不在这滚滚红尘之中挣扎，即便是身为黑暗之王，却也被这浑浊的世道所浸染。 曾在无数个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高高地坐在那不胜寒冷的黑暗王座之上，俯瞰巍巍三千万里长城，俯瞰长城以东的黑暗领域，俯瞰长城以西的混沌区域，宋小君曾一次次地问思考，是不是因为当年自己血脉之力的爆发，才导致叶青羽选择离开了白鹿学院，铤而走险前往幽燕关那种苦寒之地去磨砺自己，提升自己，所以才导致了之后一系列事情的发生？ 如果黑暗血脉的力量，一直都在自己的体内沉眠，那叶青羽是不是就可以安安静静地在白鹿学院完成他的学业，或许会成为雪国的大英雄，但却不用去承受那么多的磨砺和痛苦，不用去承担那么多的责任？ 如果黑暗血脉之力不爆发，那自己是不是也会安安静静地白鹿学院做一个迷迷糊糊的小丫头，跟随在自己的青羽哥哥身边，习武游侠，学艺历练，等到年龄足够了，可以向青羽哥哥表白，做一个乖巧的小妻子？ 如果可以祛除自己体内的黑暗血脉之力的话，宋小君愿意付出任何的代价。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真的是希望时光回到当初白鹿学院之中那一个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回到初遇青羽哥哥的那个早晨，那她一定会远远地看着那个英气勃勃的少年，然后强忍着心跳上去打招呼…… 如果…… 如果时光可以定格在那一刻，那该多好？ 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 我的青羽哥哥，就让我为你做最后一件事情吧，能够在生命最后的时光里见到你，能够在牵着你那温暖宽厚的手掌，简直就是做梦一样美好的事情呢。 黑暗之力如同潮水散去。 她一点一点地将自己身体之中每一根血管里面的血液都蒸发。 尽管身体被凤凰天女的火焰之力所控制，但是这一点，她还是能够做到的，既然黑暗之力来自于血脉，那蒸发化掉血液，这种力量自然就消逝了。 宋小君的面色，慢慢地变得惨白。 血液没流逝一分，她的脸色就惨白一份。 这种蒸发化掉血液，和普通人流干鲜血的感念完全不同，对于武者来说——尤其是宋小君这种血脉武者来说，简直就是世间最残酷最可怕的酷刑。 凤凰天女盯着宋小君，眸光平静而又淡漠。 她自始至终都像是一个冷漠的旁观者，在看着这个高高在上的黑暗之王一点一点地从云端跌落下来，就像是九霄天穹最高的树枝上一朵最美丽的鲜花被无情的寒风吹过，花瓣零落最终坠入了尘埃之中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