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从援军到乱军
“你们！”贞德银牙咬碎，当即就要冲上去，却被海尔罗拦住。 “怎么，你还想动武？”那督粮官冷笑道：“这里还是奥恩帝国境内，你作为狮心帝国的骑士，如果敢攻击奥恩帝国的军官，那就是实打实的入侵，会引发战争的哦！” 征粮官的嘴脸虽然可恶，但是贞德也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这里是奥恩帝国境内，奥恩帝国的军队做什么，都是人家自己的事情，他们只是来援助的，没有资格介入人家的内政。 可是看着那些淳朴善良的镇民，被粗暴军队拉扯驱赶，看着那些辛苦搭建的隔离棚和医疗站被粗暴的拆毁，搜走了每一片草药；看着这些自己刚刚救助过的人们，脸上露出痛苦无助的表情，贞德心里恨不得冲上去好好修理这群混蛋。 但是她不能，征粮官说得对，如果她在这里对奥恩帝国的军队出手，那就是国际问题，甚至会引发战争! 只能忍! 一只大手按在了贞德颤抖的肩膀上，却是海尔罗。这我勇者也看出了女骑士的愤怒，提醒她要克制自己的怒火。 这时候，一道哭喊声传入了贞德的耳朵，听声音有些熟悉。贞德转头望去，只见之前给她送花的那个小女孩，正拽着一个士兵的腿，被拖在地上哭喊着：“我求求你，不要拿走我妈妈的药，没有这些药，她就要死了……” 士兵哪管那许多，回身一脚将小女孩踢开，女孩轻飘飘的身子撞在门框上弹了下来，嘴角留下了鲜血，无力的伸着小手，眼神一歪，碰巧和贞德四目相对。 此刻，那原本清澈无暇的眼眸中，浮现出了无助和绝望，看得贞德的心仿佛被一柄尖刀刺中! “这帮混蛋!”贞德的怒火被彻底点燃，她感觉肩头的手劲一松，便不由自主的冲了上去！ 咚!一声闷响，那踢飞小女孩的士兵倒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咳出一口鲜血便不动了，胸口的板甲凹陷出一个拳头的形状…… 那士兵飞出去的功夫，贞德已经抱起了少女，高喊道：“医生，生命法师，快来救救她!” 贞德的出手惊动了其他士兵，那征粮官大怒：“你们这是在挑起战争，我奥恩帝国绝不会放过……”他话还没说完，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随后感觉头顶一痛，似乎顶到了什么，而视野中的其他人，全都头朝下脚朝上，还有一个骑着马的无头尸体，切断的脖子在嗤嗤喷血，身上的衣服，和自己的怎么那么像啊…… 这是那个征粮官最后的念头，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剑割了脑袋身死当场。 出手的不是别人，正是勇者海尔罗，他被圣剑认主之后，斩杀地狱恶魔都如同砍瓜切菜，杀个普通的征粮官还不是轻轻松松。 首领一死，剩下的士兵都慌了神，举起武器威吓海尔罗。可是海尔罗一摆手，狮心帝国的士兵齐齐上前，盔明甲亮，武装肃杀，那配置，那气势，高了奥恩军队何止一个档次! 再加上勇者的杀气，那帮奥恩的军队立刻怂了，转头就跑…… “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海尔罗一甩剑上的鲜血，大声喝道：“给我杀!” 随他一声令下，随行的狮心士兵列阵冲了上去。 若论人数，奥恩的征粮部队足有一千多人，而狮心帝国的士兵不过五百。毕竟只是援助名义，如果真弄支几千上万的大军，奥恩帝国也不可能同意入境。 但是这五百可不是寻常杂兵，他们都是海尔罗和贞德精心挑选的精锐，除了他们两个顶尖高手，还有五位队长，都是三阶站职的高手，各有量身打造的豪华板甲和特制武器，每人统领一个百人队，队里最差也有一阶战职，大部分都是二阶的猛士。统一的精钢武器，和全身的板链符合甲， 反观奥恩帝国这边，本就为瘟疫所困，国力空虚人丁不足，派下来征收粮食物资的，又能有什么高手，那为首的征粮官也不过是个二阶，之前被贞德一拳打飞的算是个军官，还穿得起板甲。至于普通士兵，有站职的都是凤毛麟角，大多是些乌合之众，只穿着罩袍链甲或者皮甲。虽然人数遥遥领先，但是无论单兵素质还是装备，都差的太多了。 狮心帝国的士兵追上了溃散的奥恩士兵，一个个如同虎入羊群，杀得他们丢盔弃甲。 这还只是出动了两只小队，两百人，毕竟平时要帮助村民干活，穿着铠甲不方便，士兵们大多会脱下铠甲参加劳动，只留两支百人队着甲警戒，以防万一。可就是这两百人，却冲散了上千人的敌军，杀得遍地死尸。 海尔罗也加入了战局，手中的圣剑闪烁着寒光，在人群中七进七出，靠着过人的速度，专门狙杀那些漏网之鱼，不让任何人逃走，很快就将一千多的奥恩军队杀了个片甲不留。 等战斗结束了，贞德这边，才刚刚治好了小女孩的伤势。那军官这一脚够黑的，女孩的胸骨被踢断了，撞到门框上还伤到了脊椎，这种伤势在一般人身上足以致命，就算医好了也要残废。幸亏贞德随军带了生命法师，把小女孩从死亡线上抢救回来，不但保住了性命，还杜绝了后遗症…… 见小女孩没事了，贞德松了口气，浑身浴血的海尔罗这边走了过来：“我命令士兵们打扫战场了，一共有一千一百一十六具尸体……我感觉他们全部不止这个数!” “你竟然杀光了他们……”望着被士兵们堆叠起来的一千多具尸体，贞德心里觉得有些残忍，皱了皱眉：“这下彻底挑起战争了……” “从你那一拳，战争就已经开始了!”海尔罗耸肩膀笑道：“如果让他们跑回去报信，恐怕会有更大的麻烦。” 理智上，贞德能理解海尔罗的动机。在奥恩领地杀害奥恩帝国军官，几乎等同于宣战。不说奥恩帝国怎么想，他的叔叔莱茵哈特大帝可是盼着这场战争呢，如果真打了起来，死伤怕要百倍于这些…… 这一路看了太多奥恩的灾民，贞德不想在保守瘟疫璀璨的百姓肩头，再压上战争这座大山了…… 一千一百一十六，这个数字有零有整，明显不像是一只军队的人数。 海尔罗弄醒了那个被震得打得昏死过去的军官，这家伙身体还算强壮，挨了圣骑士一拳，只是坏了铠甲，端了肋骨，人还有一口气。 从他的嘴里，海尔罗得知，这次的征粮队，按照奥恩的军制度，是四个编队，每个编队三百人，算上军官，应该是一千二百零点，换言之，跑掉了近一百人。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上千人的混战，镇外不远就是树林，打起来逃走了一两百人太正常不过了。不过对于海尔罗来说，这一百人就是定时炸弹，等他们把消息散布出去，狮心帝国和奥恩帝国就彻底决裂。他们这支深入奥恩的队伍，肯定会遭到围剿。 以贞德和海尔罗的实力，率领这么一支素质极高，机动性也极强的队伍，潜入深山，一路逃回本国并非难事。但是贞德真正担心的并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战争一旦挑起，以莱因哈特大帝的野心，一定会借此机会入侵奥恩，而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冲动造成的…… 还有这里的镇民，如果被人知道，那一千多士兵是死在了这里，这些镇民也会受到牵连，说不定还要被治个通敌的罪名…… “我实在是太莽撞了……”贞德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作为圣骑士，我的修行还不够……” “你并没有错……”海尔罗笑着安慰道：“任何心中还有正义感的人，都不会眼看这那样的暴行而无动于衷。你只是做了一个圣骑士该做的事……” “可是这所谓应该做的事，却造成了难以挽回的后果……”贞德摇头叹息。 “如何挽回后果，就不是你该操心的问题了……”海尔罗呵呵一笑：“那是勇者的工作！” 说着，海尔罗走到那些士兵留下的辎重旁，拽过一大袋粮食，走到仍然在恐惧中的镇民面前，将粮袋撕开，倒出了里面的粮食：“这些都他们掠夺自灾民的粮食，你们留下吧。但是一定要藏好！如果其他的军队来到这里质问这件事，你们就把事情都推到我们头上，就说我们来这里攻击了刚刚的队伍，拿走了物资，逃到其他地方去了……” 镇民们千恩万谢的收下了物资，然后还帮着海尔罗的队伍处理了那些尸体……倒不是为了毁尸灭迹，任由这么多死尸腐烂，恐怕刚平息下来的瘟疫，又要肆虐了。 离开的狮心军队一头扎入山林，迅速远离镇子。路上海尔罗问贞德：“你觉得接下来咱们应该去哪里？” “自然是回国！”贞德皱眉道：“尽快向陛下禀告这次冲突，从外交手段平息奥恩帝国的怒火……如果需要的话，我会亲自前去道歉谢罪……” “放心吧，这场战争打不起来！”海尔罗笑道：“现在奥恩国力空虚，他们最怕我们趁虚而入。而这次摩擦，会被他们当做是故意挑起战争。奥恩的皇帝如果聪明的话，会装作没看见，把这件事平息的……” “你的意思是说……这事不会有太大影响？”贞德眯了眯眼睛，觉得海尔罗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正常来说，只要我们收敛一点，奥恩帝国应该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紧追不舍……”海尔罗皱了皱眉：“但就算不追究我们，军队恐怕还是会找那个小镇的麻烦。” “确实……”贞德点了点头：“从今天那些征粮部队的作风来看，奥恩帝国的军纪太差了，如果能向我们报复还好，如果不能，他们心中的这口恶气，恐怕会撒向那些无辜的镇民……” 说到这里，贞德银牙紧咬，满脸的懊悔：“是我太冲动了，反而连累了他们……” “现在自责也没有用了！”海尔罗笑道：“关键是怎么帮他们……” “你有办法了？”贞德皱眉道：“难道要回去保护他们？” “那当然行不通……”海尔罗笑道：“现在帝国应该正在到处征收百姓的物资，我们可以靠着机动性的优势，到奥恩帝国各地的村镇，打击那些征粮部队……当然，这一次就不用赶尽杀绝了，只要击溃骚扰，给他们造成麻烦就可以……” “我懂了！”贞德虽然有些死板，但头脑却很灵光，她眼睛一亮：“这样一来，可以造成我们不是针对某个村镇，而是专门打击征粮队的印象。二来，我们现身，那些军队会把注意力放在我们身上，到时候他们也没精力去管那些被救的村镇了……” “聪明！”海尔罗称赞道：“就算奥恩帝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只要跳到他们脸上去，他们绝对不能放任不管！” 贞德点了点头：“但这次，尽量减少伤亡，骚扰为主，如果杀戮太多，关系就无法挽回了……”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海尔罗微微一笑，眼中透出一股妖异的光芒。 自此，贞德和海尔罗开始在奥恩帝国境内流窜游击，专门在征粮队袭扰小镇的时候去骚扰。 起初，贞德担忧那小镇心切，只想做两三次骚扰，确保那小镇不会受到牵连，就回国申请以外交手段处理。 但是这一旦行动起来，事态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首先勇者海尔罗杀心太重，每次出手都会大开杀戒，就算不全歼奥恩帝国的征粮队，也要将其彻底击溃，每次贞德为了阻止他就要废好大的力气。而这种凶残的行事方式，也招来了奥恩帝国的通缉，很快就有专门的缉捕队缠着他们，让他们难以离境。 其次，这些奥恩帝国的征粮队，仿佛完全没有人性一般，对待本国的百姓极其凶残，如果征粮受到阻拦，甚至不惜杀人取粮，连妇女儿童都不放过。 对此贞德也有些奇怪，她和奥恩帝国的圣骑士福特伯爵也算相熟，印象里那是一个公正善良的优秀骑士，手下的士兵也训练有素军纪严明。她一直以为，奥恩帝国的军队就是这样的，怎么一来到这里，看到的却是相反的景象？ 疑惑归疑惑，每次看到奥恩军队那禽兽般的行径，贞德也不由得心头火起，恨不得也大开杀戒 总而言之，他们的骚扰行动一经展开就停不下来了，他们从征粮队的手中救下了一个又一个村镇，而勇者海尔罗和圣骑士贞德的名号，也开始在奥恩帝国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