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我们不吃饭
政府大楼五层。 楼梯上来后有一个大厅，左右是两条廊道，不过廊道入口处都焊接了一扇铁门，旁边有荷枪实弹的士兵把守。 池川他们进入的是右侧的铁门。 刚走进来，便嗅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复杂难明的药水味，这里就是军方的生物实验室。 整个规格还是维持着末世之前的样子，一条廊道贯穿两侧的一间间办公室。 不过显而易见，这些办公室现在不仅仅用于办公，指不定哪间房子里关着几只返祖人都有可能。 一名身穿白大褂、黑眼圈很深的中年男人，得知消息后迅速赶过来。 “这位是谢利纳教授，流行传染病专家，也是我们生物实验室的负责人。” 范宁郎将对方简单介绍了一下后，又将池川和安芹的情况，告知给谢利纳教授。 “有这种事？” 对方闻言，跟早前他们三人的表情如出一辙。 同样惊喜到不行。 “这样，我马上安排抽血化验。”谢利纳搓着手道。 完全等不了的意思。 很快池川和安芹就被请进一间中岛台上摆满瓶瓶罐罐的实验室。倒也没什么讲究，大家伙都穿着便服跟着。 “教授，安芹小姐抽血的话，最好让她自己来。”黑格说着，不得不向谢利纳解释了一下安芹的能力。 使得对方看向安芹的目光中，兴趣愈发浓厚。 谢利纳早就向田玲“讨要”过一管子血，用以研究超凡者，不过没得到什么结果。 在他看来，田玲的能力还是太弱了，远不及真安会和白门的那些超凡者强大，甚至是不是超凡者都不好说，因为这种读心术更像特异功能，末世之前就传闻某些人具备这种能力。 池川因为有工作人员帮忙，分分钟就解决了；倒是安芹，她从小就怕打针，拿着一只塑料针筒半天下不了手。 “要帮忙吗？”池川问。 实际上哪怕是工作人员带着塑胶手套，外加针筒是塑料的，照样能抽。 黑格有意提醒，主要是因为安芹的能力太吓人，碰到就死，那万一不小心碰到了呢。 要知道这里的每一名科研专家都来之不易，也是人类对抗病毒所剩无几的力量，再也经不起消耗了。 “不用啦。” 安芹虽然都快哭出来，但还是坚定摇头，“给我点时间，让我酝酿一下。” 池川没再强求，媳妇儿这是在努力成长啊。 不错不错。 赶紧长大，不然都不好那个啥，万一到时候哭鼻子怎么办？ 安芹在与针筒做斗争的时候，一行人闲来无事，开始聊起其他话题。 明柯拉着范宁郎，探讨一些国家大事、人类兴亡，比如联盟首府盛都有没有沦陷之类的。 而池川则跟田玲交流起来。 “你既然会读心术，堡垒另两方势力对你应该没秘密可言啊，比如他们的超凡者的能力和弱点。” 池川还在惦记花叶的事情，因为他用屁股想都知道，花叶、甚至是白门，接下来肯定还会找他们麻烦。 那种人不可能被暴揍一顿后善罢甘休。 “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田玲苦笑道：“我这个能力看似挺有用，可以偷窥别人的秘密，可惜由于过早暴露了，整个堡垒里早就无人不知，都防着我呢，现在也就用来甄别一下你们这些新人是否别有用心，结果你看……当场就被你们识穿了。” “那是你自己不懂得保守。” 池川呵呵一笑，“我们之前并没有问你年龄，只是在心里想，结果你自己立马回答了，难免让人有所怀疑。” “你说得也对，但我也挺无奈的。” 田玲努努嘴道：“但凡我的注意力落在哪个人身上，他的心里话和真正张嘴说的话，我的耳朵都能听见，有时候真的不好辨别。” 原来如此。 池川恍然问：“所以你的能力就是这么暴露的？” “有一定原因，但也不全是。” 田玲解释道：“主要还是当初我们打开堡垒大门时，为了防止一些不怀好意的家伙跑进来，大家商量之后，主要由我坐镇大门，逐一甄别。 “那人家当然会想了，这个小姑娘坐在这里干嘛，结果在我察觉出真有几个没安好心的人，并将他们看似不分青红皂白地轰走之后，就有人猜测我有特意功能，可以洞穿别人的心思。 “后面超凡者的事情渐渐被大家所知晓，那么我的事情就更加瞒不住了。所以……我基本上是废的。” “可惜了。”池川不由感慨一句。 否则田玲的能力只要隐藏得够好，别看毫无攻击性，实则作用大到出奇，于她和她所在的组织而言，世间将再无谎言，也再无秘密。 任何超凡者的弱点——只要有，都会被洞悉。 间接能造成的攻击性是无与伦比的。 …… 安芹终于酝酿完毕，因为快到了午饭点，所以范宁郎吩咐黑格带池川他们到一楼食堂用餐。 血液化验需要几天才有结果。 “小川。”下楼时，明柯一脸兴奋。 弄得池川有些不明所以，“咋了？” “范老告诉我，盛都肯定没有全部沦陷，上面紧急下令让各州府修建堡垒的时候，盛都已经快一步动工了，只是目前通信中断，无法取得联系，但联盟政权应该依然存在。 “另外跟我们猜测的一样，像这样的堡垒每个州府都有一座。” “嗯，确实是好事。”池川努力让自己变得更高兴一点。 因为他觉得应该抛弃掉原本那种置身事外的心态。 他能不能回到地球，暂且未知，仅仅是有一丝希望，而当下，他却属于这个星球。 既然来了，总该留下点什么。 比如在地球上，除了强哥父子之外，谁还记得他池川？ 连老妈都已经不记得了…… 倘若有一天真能重返地球，他希望这个世界人能对他说声：一路顺风，我们会永远记得你。 这大概就是生而为人的意义吧，不是看你拥有过什么，而是看你留下过什么。 吃饭在当下这个背景之下，显然是一件极其严肃的事情，堡垒里大多数人其实就是为了一口吃的而活着。 这从军方将食堂设在这栋大楼里就能一窥端倪。 粮食是末世之中最重要的资源，必须进行统一而谨慎的分配。 “不跟他们说吗？”快到食堂门口时，明柯询问。 池川知道他指的是什么，笑道：“不急，先看看他们吃什么。” 既然军方一直在致力于对病毒的研究，希望拯救这个世界，在末世之中仍怀揣着一种正义的信仰，那么在能力所及的范围之内，他并不会吝啬于帮助。 而在帮助之前，很有必要先了解一下他们到底有多惨。 这会勾起他已经下沉的同情心，否则的话，他可要派老胡出马了。 “咦，没几个人呀？”野东有种来到主场的感觉，脚步沉稳，四处乱瞟。 食堂是一个办事大厅改造而成的，规模尚可，里面摆放着数十张高低不平、颜色和造型都不尽相同、明显东拼西凑起来的桌子。 那些原本叫号入座的办事窗口，如今变成了打饭口。 “我们是错峰吃饭的，一来容不下这么多人，二来有些岗位不能缺人，一波人吃完去换班，另一波人再来。” 黑格笑着解释了一句。 范宁郎和田玲两人都没有下楼。 换做末世之前肯定要给几位超凡者大佬弄桌接风酒，但现在显然没这个条件，跟过来倘若人家对伙食不满意，还容易遭尴尬。 食堂里现在约有四十几人用餐，衣着打扮都还算干净，跟那些在田地里劳作的农民完全不同，应该都是在大楼里工作的“蓝领”，一边用餐，一边向池川等人投来好奇目光。 而池川几人的视线，则主要落在他们的瓷碗或饭盒之中。 完全没有精食，全是蒸煮过的粉坨坨的瓜果，生活条件跟波西小镇那边如出一辙。 倒也不足为奇。 在田地紧张的情况下，又要满足500张嘴巴，能够快速生长的瓜果无疑是最好的农作物选择。 来到打饭窗口边向里面望去，果不其然，一只只不锈钢铁桶或铁盆中，盛满的全是瓜果块，比波西小镇那边还穷酸，连蔬菜都见不到。 黑格做了个请的手势。 池川回以手势，你先的意思——他根本就没打算吃。 不是看不起瓜果，要是做得好吃，他倒不介意尝尝看，可关键明显不好吃的样子。 油盐酱醋必然没有，连盐有没有都不知道，如何下咽？ 黑格还以为他们不好意思，只能先打个样。 他这种级别的存在，大抵是不需要带餐盒的，甚至都不需要说话。 人站在窗口前，里面的工作人员便露出热情的笑容，取出一只大白瓷碗——跟个脸盆似的，粉坨坨的瓜果块装得满满当当。 把池川几人直接给看呆了。 “搞特权？”野东昂着脑瓜问。 这话也只能他来问，毕竟童言无忌嘛。 黑格不由老脸一红，“没有。” “那人家怎么都这么大个小饭盒？”野东一边比划着手势，一边说。 刚才一路走过来他们也注意到，其他人的餐具都是常规的，还都只装了一点点。 倒是可以理解。 但这家伙一个人吃这么多，就完全难以理解了。 这一盆足够他们整支队伍吃一顿。 “我、肚子大。”黑格怀里抱着大瓷碗道。 “那就可以随便吃？还说不是搞特权。” 野东一脸鄙夷，他虽然习惯于抱大腿，但如果涉及到食物的问题，那就另当别论了。 在他看来黑格这样胡吃海喝，完全是在浪费粮食。 吃进去得拉出来多少？ 也不看看眼下什么年日。 不能容忍。 被一个小孩子怼，黑格一阵尴尬道：“我……没办法。” “哟，还没办法，我就不信你少吃点会死。”野东寸步不让。 “真会。” “……” “好啦好啦。”明柯不得不站出来打圆场，虽然他同样不理解黑格为什么如此过份，一个人至少吃了六七个人的量。 反正换他这事肯定做不出，当初在春苗避难所的时候，他的食物配给跟所有人都一样。 黑格长出口气，再次示意他们打饭。 “我们不吃。” 池川决定好好馋馋这个搞特权的大饭桶。 “不……吃？”黑格惊讶，莫非你们有吃空气的能力吗，还能让同伴也跟着吃。 “走吧，你把饭拿着，带我们去住的地方。”池川也不解释，扭头就走，其他人也一样。 弄得黑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捧着大瓷碗赶紧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