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同生共死
我可以接受你的说法，但是你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当洛封直白地抛出这个问题后，木门后的气氛就明显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在洛封目不转睛的注视下，林宁芙表情不变地稍稍换了个坐姿后才开口对他说：“理由很简单……虽然现在还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念头，但我还不想和米诺斯一起消失在这个世间。” 洛封闻言微微一愣，旋即诧异而沉默盯住了林宁芙坦然的面容。 这位幽冥宁芙说出口的这句话透露了相当重要的信息，一下子好像也解决了洛封此前的某个疑惑。 “所以，在嘉禾这个地方的你们，不是真正的神，甚至连分身都算不上……你们仅仅是本尊的一个念头？”洛封这才明白之前林宁芙为什么要那么正式向他解释有关奥因克的事。 原来这事不仅涉及到那只懒惰的奥因克，也涉及到她自身。 “嗯，没错。”林宁芙轻描淡写地点点头，又抬手反指自己，补充说，“我只是我本体前些年忽然生出来的一丝妄念而已。” “什么妄念？” “想做人的妄念，也可以称之为不该有的可笑念头和妄想。” 洛封又怔了一下。 林宁芙面对他的眼神却仍旧平静地说：“严格来说，我的存在连那只奥因克都不如。因为它是有真正实体的存在，但我的话，如果用你能理解的词汇来形容，大概就是半人半鬼吧。难道你之前就没奇怪过吗？我作为希腊地狱的众神之一，却拥有一个人类的名字……这个姓氏，是我亲自为自己起的。” 在最后“自己”的这个字眼上，她特意加重了字音，这也使得听出她话中含义的洛封不由生出了点复杂的情绪。 如果事实真如林宁芙所说，他此时倒觉得地狱酒馆里的那群家伙有些可悲了。 他们尽管都是“神”，哪怕仅仅是神的一个“念头”，但他们依然是世人永远无法企及的存在，就这点而言，他们本该绝称不上可悲才对。 然而要是论到他们的出身……他们甚至比不上人世间一个普普通通的新生儿。 他们是被本体丢出去的体内“垃圾”。 在他们出现在这个世上的同时，他们也就没有了所谓的归属。 乃至是，他们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唯一能做的一件事，貌似就是群聚地龟缩在某个不为人神所知的角落里，静静等待自我的消亡。 这一过程，足以导致无数的普通人疯和精神崩溃。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说了，我是一个想做凡人的‘怪胎’，我能理解你们所有的感情。我不需要同情，只要我真能如愿成为人，那我就会成为你们大家都无比羡慕的对象！” 老实说，林宁芙此刻的这番话给洛封的感觉更像是性格倔强的小姑娘在闹别扭一样。 他不易察觉地摇了摇头，甩开脑中的其他杂念，将注意力放回正事上来。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可是，我还是不能理解你所说的会和米诺斯一起消失的事，他要对付我，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听到洛封的提问后，林宁芙坐在椅子上抱起了手，冷不丁就问：“你还记得你之前来我们那里的时候，我偷偷塞给你的那本病历夹吗？” 一瞬间，洛封眯起眼来，面具后的脸庞神色微变。 不过他也没表现出多余的反应，想了想，便不动声色地说：“所以那本东西是你故意塞给我的？” “准确地说，不是我，而是米诺斯他们一致的决定。我一个人也拧不过他们，所以只能帮他们办这趟差事了。”林宁芙耸耸肩。 “他们为什么要把那本病历夹给我？那本病历夹上的内容，是真是假？”洛封皱眉问。 林宁芙抬起手一指他，嘴里淡淡地说：“让你产生现在这种的自我质疑，就是他们做这件事的根本目的……至于病历夹的真假，难道你自己还不清楚吗？” 虽然没经过具体的验证，但在听到林宁芙的回答后，洛封着实是松了一口气。 病历夹的事也算是他的一块心病。 毕竟他犯病的时候也不是每次都能保持自我意识，要不然他也不会如此厌恶和排斥使用他的那个第六感能力。 自己的身体被别人使用，这是一件很恶心也很恐怖的事。 好在，如今听林宁芙这么一说，洛封总算能放下心头上的顾虑。 他不是没想过林宁芙骗他的可能性，但无所谓，以后他就权且先当那病历夹是假的好了。 如此一来，他的念头才能通达。 “不过——病历夹上的内容也有一部分是真的。” 没想到，接下去林宁芙却大喘气地来个转折说：“比如说，上面关于你的一些记载是真的。再精确点讲，是关于你身体里那些家伙的一些记载是真的。” 说话间，林宁芙又伸出了一根手指，指了指洛封心口的位置。 “我就对你直说了吧。病历夹上记载的那位一号，它就是米诺斯真正的目标。当然，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介意一起收走二号和三号。但是，一号才是他真正的执念，这点我很确定。” 洛封下意识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胸膛，双手忍不住攥紧起来。 他抬头沉声问林宁芙：“如果他的目标只是收走我体内的那些灵魂，那么他直接动手不就好了吗？我可不相信你们不知道我被这个问题困扰了多久。” “事情可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 “又有什么不简单？” 林宁芙看了看洛封，欲言又止地张了下嘴，最终就轻声说出了一番让洛封呆住的话来： “你们的灵魂，长到一起了。你和一号的部分灵魂，融合起来了。用直观一点的话来形容就是，现在的你……已经等同是半个它！如果要取走一号，那就意味着也要取走你的灵魂，你和它，你们两个是同生共死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