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五章 有些事不可强求
一连半个月，卓沐风不是修炼就是扫地，看着很悠闲，但这厮心里却生出一种急躁感。 他从来没有忘记答应过苏芷兰的承诺，三年，三年之内他要带着对方离开北齐。可现在数个月过去了，自己一无所成，到时候拿什么去兑现承诺？拿人头吗？ 卓沐风脸上的难看神情，当真是与日俱增。东方浅雪自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但根本没有在意。 倒是东方夏颖，这女人在紫竹院躺了半个多月，貌似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天天赖在东方浅雪的房中。今日天气正好，东方夏颖一脸愉快地跑了出来晒太阳。 只是等见到正扫地的卓沐风，这女人的笑意立刻烟消云散，迎着卓沐风的目光，本想重重哼一声，但前次的痛苦记忆还在，愣是没敢发出来。 直到卓沐风转过身去，这女人才挥起拳头，做张牙舞爪状，随后独自坐到了石凳上，沐浴在阳光下。 对于好动的她来说，半个多月不见太阳实在是一件痛苦的事，幸亏期间有雪姐照顾她，不然她都不知道怎么熬。 阳光突然被挡住，让东方夏颖身体一冷，睁开眼，就见卓沐风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前。还以为他又要动粗，东方夏颖刷地跳起来，往后急退，色厉内荏道:“你要干什么？我警告你，你别乱来……” 卓沐风压根没心思和这女人计较，不屑说道:“你放心，只要你没惹到我，我不会动你的。” 东方夏颖稍微松了口气，但又实在看不惯对方这幅样子，咬牙恨声道:“那你靠这么近干什么？” 卓沐风:“我想让你给东方大小姐带句话。” 好奇心被勾起，东方夏颖疑惑问道:“什么话？” 卓沐风:“经过这段时间，我和东方大小姐也算是朋友了。朋友之间，有的话我不想说得太难听。但请你告诉她，有的事不可强求，别弄得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说罢，又一脸无奈地回头扫地去了，留下一脸懵逼的东方夏颖，完全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朋友？凭你也想跟雪姐做朋友，做梦差不多！” 东方夏颖忿忿不平地想道，然后一溜烟跑回阁楼，上了二层，恰逢雪姐从修炼密室中出来，连忙上前抱住雪姐，然后添油加醋地把卓沐风之前的话说了一遍。 “连朋友都做不成？”东方浅雪喃喃念道，似在思忖。 东方夏颖眼珠子一转，点头如捣蒜:“是啊是啊，我看那小子就是欠教训，自以为了不起，连雪姐都不放在眼里。以雪姐你的绝世武功，如果是我，非要把他踩进地里不可！” 她使劲撺掇挑拨，可惜东方浅雪根本不理她，须臾之间，东方浅雪好像想通了什么，如画的眉目间，飞快闪过一丝恼怒和哭笑不得。 “你先下去吧。”听着耳边叽叽喳喳的话，东方浅雪挥挥手。 东方夏颖已经摸清了雪姐的性格，知道这种时候不能违逆对方，否则会让雪姐心生厌烦，只好噘着嘴，哦了一声，低头走下楼梯。 东方浅雪走到窗前，看着置身于漫天紫竹叶中的卓沐风，突然伸出左手，食中二指并拢，稍稍一弹。 院中的卓沐风正在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不能一直待在东方世家，也不知道东方夏颖转达了他的意思没有。 蓦然之间—— 卓沐风肌骨泛寒，后背汗毛倒竖，自他武功大进以来，即便面对西域三阴，都没有出现过此刻的恐惧感受。身体先于意识而动，他飞快地朝一边疾掠出去，用出了十成的功力。 但身后的细微剑气像是有意识一般，也跟着扭动，而且速度不减反增，卓沐风还没意识过来怎么回事，咻的一声！剑气已贯体而过。 这一刻他以为自己要死了，脑子都空白一片，身体向前踉跄扑倒，摔了个狗啃屎，嘴里满是紫竹叶。等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心跳有力，脉搏正常，浑身上下更是没有一丝痛楚。 卓沐风站起身，摸了摸胸口，骇然发现在后背和前胸，俱有一个极细的小孔，应该就是刚才的剑气所为。 但是怎么可能？那缕剑气，是如何穿透自己却不伤害自己的？ 卓沐风豁然转头，看向了窗口前倾国倾城的那张脸，脸色忽青忽白，忽红忽紫，简直跟变色龙差不多。 以他的感知，哪里猜不到是东方浅雪动的手，只是刚才的剑气太快，快到他分辨不出波动，无法想象此女的武功高到了什么地步。 一直以来，卓沐风嘴上不说，但心中未尝不是觉得自己足以碾压圣地年轻一辈，天下同辈中几近无敌手。 但是东方浅雪仅仅略施小计，就打破了他的幻想，让他认清了一个残酷的现实。天下多的是奇人异士，尤其是圣地级势力，永远不可小看他们的底蕴！ 不理卓沐风的震惊，东方浅雪淡淡道:“卓公子，这样子，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啊……”卓沐风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听明白对方的话意，立马知道东方夏颖转述了自己的话。所以，这女人是自觉丢脸，恼羞成怒了？ 卓沐风发现惹不动对方，喉咙耸动一下，讪讪笑道:“东方大小姐哪里的话，你我一直都是朋友。” 东方浅雪也不说话，纤白的左手放在窗户旁，信手轻弹间，一道道无形的剑气便攒射向卓沐风。 当剑气出现的刹那，卓沐风就已经头皮发麻。这次他清晰地感知到了，之所以无法感应波动，除了剑气过快之外，还因为剑气表面包裹着一层玄妙的力量，隔绝了道魔之种的探查。 没有过硬的轻功，卓沐风只能以内力催动身体快速移动。面对东方傲云等人，这一招自然无往不利，可面对东方浅雪的剑气，他的短板立刻显露无疑。 嗤嗤嗤嗤嗤…… 都来不及发出攻势，移动的过程中，卓沐风就被剑气连续击中。可是如之前一般，他虽被击倒在地，姿态狼狈不堪，但身上并无任何伤口。 剑气从他前胸刺入，从后背穿出，将后方的地面刺出了一个个深孔，威力足以穿金裂石，却偏偏没有伤到他分毫。 不仅卓沐风不解，连躲在一楼的窗户后面，正看得拍手叫好的东方夏颖也是惊愕不已，怀疑雪姐是不是练了鬼神之术。 东方浅雪淡漠无情地扣着左手，卓沐风就被剑气按在了地上，难以动弹，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卓沐风每一次挣扎着想起来，刚刚运转的内力就会被剑气打散，由于剑气太过密集，根本无需瞄准，便能命中他的破绽和死穴。 卓沐风很想来一句士可杀不可辱，但他清楚地知道，说这种话只会让人鄙视。若对方纯粹是为了出气，那好吧，他咬牙受着就是了，大不了来日有机会再还！ 心态放稳之后，卓沐风反倒轻松了，索性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还有心力去检查体内的变化。 也是在此时，他猛地发现，这些击中自己的剑气，看似从前胸后背穿过，但并没有真正进入自己的体内。只不过由于剑气太快，给自己造成了错觉罢了。 卓沐风闭上眼睛，道魔之种运转到极限，细心感知，前胸刚刚出现痛觉，那股剑气就消失了。不对，不是消失，而是突然出现在了后背，沿着同样的轨迹向后刺去。 正是因此，导致无论是自己还是旁人，看起来都像是自己被洞穿了一般。 可这是怎么做到的？ 卓沐风的悟性毕竟也有一些，脑中立刻闪过了当初在小岛修炼卷风暴的画面，与今日何其相似？ 当时他以剑身，隔着第一根木柱击碎第二根木柱，是为卷风暴大成。今日东方浅雪的剑气更细微，更精妙，分明是卷风暴的圆满层次！ 卓沐风眼中精芒闪闪，他彻底抛开了所有杂念，以道魔之种和天下无双的记忆力，不断感受剑气击中自己时的变化，试图找出施展的秘诀。 见到他的样子，东方浅雪依旧面无表情，只不过扣指的动作慢了一些。而一楼的东方夏颖还以为卓沐风放弃了抵抗，瞅着对方死狗一般的模样，别提多解气了。 一直持续了足足半个时辰，东方浅雪才停了下来，转身离开窗前。 而卓沐风却躺在地上久久不起，仍在回味和捕捉着刚才的感觉，与他在风暴大阵中的心得领悟融合。 卓沐风惊喜地发现，自己对卷风暴的理解程度又多了一层，距离圆满已经不远了。 他从地上站起来，看着无人的窗口，叹了口气，对于东方浅雪的恨意都在此刻减弱了许多。他能感受到，对方似乎是有心成全，可没道理啊，难不成这是美人计中的一环，让自己感恩戴德，然后卸下防备之心？ 不得不说，这一招还真是毒。卓大官人原本还想开口，请求东方浅雪继续，有了这个念头后，便只好绝了这个心思，免得到时候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