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高层会议

    市公安局的会议室里坐满了人，在长桌两侧端坐的都身形笔挺、着装整齐，在旁边坐“冷板凳”的警衔也不低。

    看来这次的会议规格挺豪华，首先参会人员都是高级别警员，至少分局领导以上才有资格赴会，最高指挥员还没来，主持会议的领导也还没到场，另外还空了一个位置，不知道留给谁的。

    不过，今天还有三名穿便装的，在这群人中颇为显眼，他们竟然是陈天宇、李一亭和刘紫辰，被安排在了会议桌右侧就坐，足显对北亭的重视。平时开个例会，刑警大多穿着便装，这没什么，但领导级别会议，穿便装便极少了。

    陈天宇脸上没有多少表情，他心里在想着别的事，有些内部机密，他其实是提前知道那么几分的，否则也不敢轻易来开这么会。

    刘紫辰却显得有些不安，她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会议，难免有些不适应。

    至于李一亭，脸色铁青，他非常清楚，这次遇到大麻烦了。他看似随意地拿眼扫了扫，目前主位就坐的，清一色的三级警督，这就意味着：这次的指挥员至少一级警监甚至二级警监，毋庸置疑，是个天大的案子。

    分局领导都只能围坐在四周，这该需要多少警力？

    说实话，就算以前还在警队，他也极少听闻过这样的会议，除非多省连环凶杀案，多地死亡人数几十上百人的，刑警生涯里就遇见过那么一次，但偏偏他还没资格参加。

    所以他的表情狰狞，是完全可以理解的，行内人士嘛。

    早上8点整，两位老警察和一位老检察官步履沉重地走了进来，果然不出李一亭所料，一位二级警监，一位一级警监，连一个打下手的助理都没带；看到那名老检察官，陈天宇的眼睛闪了一下光芒，这是许久未见的师傅：老狐狸戴骆，难怪北亭会以如此隆重的形式参会。

    不过，陈天宇的心却不停地往下沉，情况不妙。

    “现在开会。”那位一级警监，是省厅的正厅长王建国，二级警监是本次行动的总指挥，名叫龚翼礼，来自最高机关重要岗位。

    省厅厅长王建国的表情看似平静，他沉声道：“首先，由XX市古局长，向大家介绍案情。”他又补充了一句，“挑重点说，长话短说。”

    听他话里的意思，在场的应该是好几个市的公安局长，全是一把手。由一把手介绍案情，这也是很少见的。

    一位三级警督站起身来，先给大家敬了一个举手礼，然后走到前方投影屏幕下，他就是本市的公安局长古天明。

    “各位领导，同志们，在介绍案情之前，先汇报一个好消息，九尾狐里的四名首犯，就在刚刚已经落网了……”

    会议室里一片沉寂，总指挥龚翼礼脸上古井无波，看样子并不开心，其它人自然也就只能沉默，这是一种信号，很有默契的信号。

    古天明心里暗叹了一声，他比谁都心知肚明，上级是根本不相信他古天明，能够达成什么重大目标，抓住四名首犯，开玩笑吧？

    所以他只能强压住内心的悲愤，继续道：“最近几个月来，我市连续发生了多起恶性案件，其中一起爆炸案，死亡11人，重伤39人，两起无故街头凶杀，死亡10人，重伤6人，五起抢劫杀人，死亡7人，重伤1人，还有其它大小案件十余起……经查，均与一个号称九尾狐的恶势力组织有关。”

    “九尾狐这个名称，也是我们刚刚才侦获的，因为事发突然，而且几个案件之间并没有太明显的关联，所以我市警力明显不足，四处救火疲于奔命，至今没有查明这个恶势力组织，为何突然在我市发难……”

    “行了，你不用说了。”主持会议的王建国厅长出言打断了他的发言。

    投影屏幕上变换着案发现场的惨状，部分光线投射在古天明脸上，也是阴晴不定，他僵在原处，有点不知所措。

    竟然不让自己说完，这是什么意思？

    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开口，不过也没有挪动脚步。

    王建国没有搭理他，自顾道：“现场视频大家都看了，下面由省厅技侦情报处的何晓明处长继续为大家介绍相关情况。”

    古天明这才明白过来，连忙快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不过此时他已经如坐针毡，事情的复杂程度恐怕远非他所想象。

    一位面色阴冷，一看就是搞隐蔽斗争的三级警监，迅速站起并走到了前台，他做了个手势，示意播放另外的画面。

    “我是情报处何晓明。”他简短自我介绍，“下面由我介绍九尾狐组织的详细情况。这是一个跨省犯罪集团，并不是仅在XX市一个地区犯案，据可靠消息统计，五年内，九尾狐组织已经在多省犯罪高达一百多起，而且均为恶性暴恐案件。”

    陈天宇的眼皮跳了跳，他的注意力收了回来，转头看了老狐狸戴骆一眼，戴骆扬了扬眉毛，以示回应。

    何晓明凝重的声音再次响起：“之所以至今没有被我警方侦破，是因为这些人名副其实，就是真正的狐狸，不但凶残无比，而且极度狡猾。我们完全有理由怀疑，这个组织里存在着高智商的犯罪分子，在幕后指挥着一切行动。并且有充分证据表明，他们拥有大量热兵器和爆炸物……”

    沉寂的会议室终于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不过并不是交头接耳，而且各种失手的小动作，和沉重的呼吸声，一把手们还没什么，围坐四周的分局领导脸庞都泛起了红光，有的是因为热血，有的也是因为惊诧。

    一位分局领导失手撞翻了地上的水杯，发出一声脆响，格外刺耳。

    “言归正传，据可靠情报分析，这个组织主要成员有九名，九名团伙头目的真实姓名无人知晓，甚至连性别，都是模棱两可。唯一确凿掌握的是，他们的外号分别是，首领青狐，副手花狐、血狐，核心成员闪电狐、暗夜狐、七色狐、蓝狐、隐狐、慈悲狐……”

    何晓明转身一指投影屏幕，对着一张模糊不清的幻灯片不疾不徐地道：“大家请看，这就是首领青狐……”

    何晓明的话音未落，一直压抑自己的古天明终于忍不住惊呼道：“啊？——我们抓住了青狐！还有，还有……”

    古天明的话戛然而止，无数道锐利的目光向他聚焦，让他顿觉惶然。

    “屁话！”厅长王建国终于爆了句粗口，“就凭你们？……我们开这会是闹着玩的吗？”

    何晓明并不是落井下石，但他还是冷静地指出了核心问题：“古局长，青狐外形特征变化多端，这只是内线极偶然拍摄到的一张侧影。”

    厅长王建国丝毫没有好脸色地道：“信口雌黄，你见过青狐吗？亏你还是个局长，随随便便就敢满嘴跑火车？”

    “不，不，我口误了……”古天明额头上的冷汗都冒了出来，“我说的是北亭！是他们抓到了青狐，就在今天早上。”

    一大堆古怪的目光从看笑话变成了高度诧异，还有厅长凌厉的电光照射，古天明的脸随之扭曲。

    “都别激动。说说怎么回事？”毫无表情的总指挥龚翼礼首次发话。

    古天明连忙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北亭社长李一亭，他虽然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还有四名首犯的验身照片，但心里确实没底，刚才之所以失态，纯粹是一股子莫名其妙的怒火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