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索伦
“宇宙就是一座黑暗森林，每个文明都是带枪的猎人，像幽灵般潜行于林间，轻轻拨开挡路的树枝，竭力不让脚步发出一点儿声音，连呼吸都必须小心翼翼：他必须小心，因为林中到处都有与他一样潜行的猎人，如果他发现了别的生命，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开枪消灭之。在这片森林中，他人就是地狱，就是永恒的威胁，任何暴露自己存在的生命都将很快被消灭，这就是宇宙文明的图景，这就是对费米悖论的解释。 被发现，总有一方被消灭！”——《三体·黑暗森林法则》 …… 侦查员9527盯着面前的屏幕，两只占据面部一半的硕大复眼接连闪烁，由3600只小眼睛组成的复眼散发出绿莹莹的光芒。 这是虫族极度兴奋时才有的眼神。 此刻的屏幕上，显示的是乱海星域的星际地图，十二个光点代表了十二颗恒星，每颗恒星有七到十五颗数量不等的行星。 第七恒星的第三行星，名为蓝星。 一圈圈波纹正从蓝星上喷薄而出，在屏幕上呈现涟漪般的震动效果。 “警告，发现超凡级生命，坐标位置FL84295-73。” “警告，发现超凡级生命，坐标位置FL84295-73。” …… 机械合成的音波一遍又一遍播报，让侦查员9527确认他不是在做梦。 作为一名在监测站工作了六十三年之久的低级臭甲虫，这是他第一次捕获来自宇宙某处散发出的超凡波动。 这一刻，侦查员9527想起了“母巢领主”菲尼萨斯的那句名言：“当一个星球诞生超凡生命的时候，也证明了这颗星球有了被殖民价值。” 侦查员9527格外激动，脑子忍不住狂想：“只要我上报这个重大发现，我就能得到奖赏。” 一名臭甲虫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当然是获得交配权了，成为繁殖雄虫，与雌虫交配，诞下带着自己生命基因的后代。 尽管，交配完成那一刻，雌虫会残忍的吃掉雄虫，但那却是臭甲虫最光荣的死法！ 与此同时，侦查员9527也意识到，因为他的发现，蓝星将沦为殖民星球，成为“母巢领主”菲尼萨斯的“养殖场”之一。 蓝星上的所有生命都将迎来噩梦！ …… “母巢领主”菲尼萨斯捋了捋章鱼触角般的胡须，聆听事务官的汇报。 “蓝星距离母巢仅有5光年，但是因为蓝星位于乱海星域，没有稳定的空间隧道可以过去，所以，征服蓝星唯一的办法就是派出殖民战舰过去。” “我们的殖民战舰最大速度是1/6光速，至少要耗时30年才能抵达蓝星，在这30年时间里，我们不得不考虑蓝星上的超凡生命有没有可能迅猛进化成长，整体实力超越了殖民战舰的兵力。” “因此，我建议先派出一颗‘智子’以光速抵达蓝星，全面监视蓝星的状况，视情况做出行动。如果蓝星整体进化水平低，智子可以促进生命进化，提升蓝星的殖民价值；反过来，智子就要不惜一切代价阻止蓝星生命继续进化，或者挑起战争，消耗蓝星的整体实力。” 听到此处，“母巢领主”菲尼萨斯下达了他的指令：“派出一颗智子，十艘殖民战舰前往蓝星。” …… 蓝星。 路亚联邦，诺丁城。 索伦从睡梦中醒来。 要形容索伦的话，有很多的形容词，不争气，好吃懒做，宅，穷，没武者天赋，等等。 当然，还有一些偶尔被提起的形容词混杂其中，比如俊美，帅气，笑容真诚，心眼不坏。 索伦天生长了一对充满灵气的眼眸，黑色的虹膜看起来就像是浓墨重彩的夜幕，而那些灵光乍现一般流露出来的迷人眼神，更像是仲夏夜里闪烁的繁星。 索伦笑起来很像他的妈妈，微微翘起的嘴角，好似皓白的月牙儿。 只不过，随着他的妈妈不治而亡，这个从小就失去父亲的少年，脸上的笑容已经很少浮现。 十六岁的索伦似乎与少年应有的勃勃生气完全绝缘，邋遢的头发垂到了耳根，总是穿着灰白色的卫衣，牛仔裤，篮球鞋，大多数时间宅在家里看小说、打游戏，只有傍晚的时候，邻居们才会见到他出来遛狗。 索伦是独居的。 自从他的妈妈死于“灵气中毒症”，他就独自一人生活。 约莫二百年前，蓝星进入灵气复苏时代，灵潮持续不断爆发，让整个星球灵气充盈，万物进入狂野进化模式，动物，植物，甚至无生命的石头，都在飞速进化，一度严重威胁到了人类的霸主地位。 不过，人类终究是众生之灵，科学和武道并举，经过数次全球范围内的清剿战，人族依然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大吃货。 然而，随着灵气充斥全世界，约有5%的人口得了怪病，在衰弱中死亡，因为灵气对他们的体质而言，是有毒的，过敏的。 这就是“灵气中毒症”，彰显出自然界优胜劣汰的残酷。 时针指向了七点零五分。 索伦起床，穿上已经穿了一个星期的衣服，走进洗手间，刷牙、洗脸，毛巾擦干，涂抹一点护肤品，最后用手胡乱理了理头发，露出自我感觉良好的笑容。 在他完成早晨的梳洗的时候，一条毛色草黄的田园犬蹲在不远处，尾巴在地板上扫来扫去，汪汪叫唤，似乎在提醒铲屎官别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凯撒，别汪了，马上给你狗粮。”这条流浪狗是索伦一年前收养的，成为他的玩伴。 索伦挠了下狗头，走进厨房，从柜子里拿出一盒狗粮罐头，倒进了狗盆里，一路尾随的凯撒立刻兴奋地扑过来大快朵颐。 索伦走进客厅。 坐在沙发上，凝神静气。 双眼聚焦于一点，持续了五秒。 蓦然间，虚空绽裂开来，出现一条自上而下的扭曲裂缝，透着金色光芒。 索伦站起来，一头扎进金色裂缝中。 下一刻，索伦出现在了一间小木屋内。 小木屋只有十平米左右，没有任何家具，有一个壁炉，一扇门，门两侧各有一扇玻璃窗户。 玻璃是磨砂的，透过玻璃所看到外面的景象模糊不清。 门无法打开。 壁炉非常狭窄，爬不上去。 三年前，索伦无意间发现，只要他集中注意力注视前方超过五秒，面前就会出现一条金色的虚空裂缝，穿过裂缝，就来到了这间空空荡荡的小木屋，停留时间仅十分钟。 十分钟后，他就会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弹出去，从哪儿进来，弹回哪儿去。 而且，一天只能开启金色裂缝一次。 除开这些，索伦还发现一件奇事，每当他的视线凝注在某件物品上时，物品上方就会自动浮现一行文字说明。 【一扇上了锁链的木门。】 【一扇安装反了的窗户。】 【一个缺少燃料的壁炉。】 有意思吧。 与索伦玩的那些游戏极其相似。 “门应该是可以打开的，只不过，外面有条锁链。” 索伦能够把木门拉开一条缝隙，宽度恰好能够容纳手臂穿过去，可以看到外面有条拇指粗的铁链缠绕住了门栓。 索伦尝试过破坏木门和玻璃窗户，发现全部徒劳。 这个异世界好像是游戏里的物品一样，设定了不可破坏的属性。 直觉告诉他，破坏外面那条铁索是唯一开门的方法，问题是，他没有扯断铁链的力量。 当然，携带工具进来，比如老虎夹，不就可以了吗？ 索伦不是傻子，尝试过，发现任何工具都无法穿透金色裂缝带进这个异世界。 于是，三年来，索伦止步于小木屋，对外面的异世界一无所知。 “反正只能在这儿待十分钟，我就利用这段时间锻炼吧。”索伦既来之则安之，把开启金色裂缝时间定在了早晨，在木屋内进行晨练。 “俯卧撑10个。” “仰卧起坐20个。” “往返跑20次。” 这是一套体能训练。 在武道昌盛的蓝星，一个五岁小孩子都能一口气做俯卧撑50个，索伦这点可怜的锻炼量是令人发指的少，可能还不够别人暖身的。 索伦却是坚持锻炼了三年，才把这一套训练完整地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