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刘备的日常在线阅读 - 1.199 必有其子

1.199 必有其子

    人逢喜事精神爽,月到中秋分外明(此句好像很应景啊)。

    创伤初愈,尚未拆线。虽不能下榻,然何太后姿容殊丽,远胜先前。累日来,长乐宫门,车马如龙,列队入内。皆是献礼之人。

    “太后圣体为重,宜当静养。凡事传谕下臣即可。”刘平上呈礼单,由长乐太仆郭胜,欢喜接过。偷眼一看,红光满面。不用说,国礼之厚,平生罕见。

    见郭胜眉开眼笑,何太后这便笃定。表情越发云淡风轻:“守丞当知,为诞麟儿,利刃加身。生死一线,何其艰险。为续大汉国祚,朕何止披肝沥胆。”

    刘平再拜:“太后所言极是。下臣代我主敬谢。”

    太后不置可否:“虽说,百日方可见客。然守丞毕竟是宗室,不算外人。今日,便请守丞与麟儿一见。”

    “这……万万使不得。”刘平连连摆手。然心腹宫妃,已将麟儿自内室抱出。

    刘平急忙双手接过。屏气凝神,定睛细看。少顷,竟呆若木鸡。

    “宫中女巫言,麟儿有‘人主之相’。守丞以为如何?”太后笑问。

    刘平又细看麟儿五官相貌,一时竟泪流满面。音容笑貌,历历在目,宛如昨日重现。长乐太仆郭胜,似感同身受,竟也泪流。刘平与刘备自幼相伴。少时,楼桑童子,形影不离。二獾三墩四豺五貉豆丫……时光荏苒,白驹过隙。然旧时一切,铭心刻骨,如何能忘怀。

    俗语谓“龙生龙,凤生凤”。襁褓中正饱食酣睡,坠着丝口涎的麟儿,种出何处。刘平已笃定。天降麒麟子。

    “下臣,一时失仪。请太后恕罪。”将麟儿万分小心,交还宫妃。刘平俯身谢罪。

    “无妨。常闻‘睹物思人,触景生情’。守丞乃真情所致,何罪之有。”何太后柔声言道。

    刘平掩面拭泪,起身后言道:“太后心意,下臣已尽知。当如实上禀,主公自有定夺。”

    “如此,甚好。”何太后,心中大定:“父死子继,兄终弟及。此子若当真不凡,大汉万里江山,当后继有人。”

    “下臣告退。”事以至此,毋需多言。

    “郭常侍,替朕送守丞。”何太后善始善终。

    “喏。”

    蓟邸公车,出西园长乐宫不久。便有心腹小黄门,密报玉堂署。

    趁左右无人,张让遂入前殿,耳语少帝。

    “好一个,兄终弟及!”少帝猛然握拳,竟折断笔杆。前襟斑斑墨染,脸颊亦溅满墨滴。

    “陛下息怒。”张让急忙擦拭。

    “张常侍以为,太后此言,有几分真假。”少帝不为所动。

    张让斟酌开口:“许,半真半假。”

    “何出此言?”少帝皱眉。

    “俗谓‘虎毒不食子’。陛下乃太后所出。母子连心,舐犊情深。如何能下此毒手。料想,乃多为安抚蓟王之意。”偷看少帝表情,张让又道:“然为防万一。若陛下……膝下无子,亦或如合肥侯,因故被废。为大局计,天降麟儿,便是继位之君。上可延,天汉国祚。下可续,一门富贵。如此,面面俱到,万无一失。”

    少帝扬眉反驳:“朕尚未及冠,焉知注定无子。且自继位以来,兢兢业业,未曾有一日之疏。谁人又能轻言废立!”

    “陛下圣明,老奴多嘴。”张让五体投地。

    “且自去。”少帝拂袖。

    “喏。”

    张让匍匐出殿时,侧耳倾听。

    少帝喃喃自语:“青春大好,何患无嗣。谁人又能,轻言废立……”

    心生芥蒂,何以久持。

    一路爬行至偏殿。张让这才掸衣起身,一声长叹,尤显落寞:“鹿死谁手,犹可知也。”

    平原国,平原县。

    殇帝延平元年(106年),封和帝兄刘胜为平原王,置平原国。安帝建光元年(121年),平原国除为郡。顺帝永和五年(140年),平原郡领平原高唐般鬲侯国祝阿乐陵湿阴安德侯国厌次侯国西平昌十县。桓帝建和二年(148年),复置平原国。

    多日前,市中来一神算。凡有所问,皆有所中。引城内百姓,趋之若鹜。与一般相者不同。神算乘车而来,衣着光鲜。非富则贵,却不知因何操持贱业。呈上不菲算资,方可登车求问。此车,前无骡马,后无力士,却能自行。常引围观百姓,连声惊呼。

    更有虔诚百姓,焚香道旁,叩拜真仙。

    俗谓“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话说,平原国术士,多出襄楷一脉。然平原术士襄楷,自先帝崩后,便仙踪难觅。道上传闻,或已遁入深山,羽化升仙。门下弟子,为决首座,内斗不休。一时胜负未分,难辨雌雄。趁群龙无首之际,便有外来方士,踩过边界,尽取其利。本土方士,如何能忍。

    天光大亮,白日高悬。便有青年术士,翩然而至。见机关马车,无人自动。

    “雕虫小技。”手中髦牛尾拂(拂尘),轻轻一挥,“着!”

    机关马车,遂被定在原地。胡乱打转,却裹足不前。

    仙人斗法,凡人退避。围观人群,一哄而散。

    “来者何人。”车内神算,扬声发问。

    “平原术士刘,见过同道。”青年术士,平揖发问:“敢问足下,何方人也。”

    车门开启,踏板伸展。便有一人,翩然落地:“相者刘良。”

    见他儒服高冠,身佩“四方美玉”。刘心中一动:“黄金台上四方馆长,是你何人。”

    “正是首座。”刘良平揖对答。

    “既是四方馆众,坐享蓟国高俸。因何来此,诈取蝇头小利。”术士刘,朗声又问。

    “且问足下,平原方士襄楷,是你何人。”刘良低声反问。

    “正是家师。”刘亦沉声答曰。

    “在下奉命前来,欲寻襄师。然累日奔波,一无所获。故出此下策,引道友现身。”刘良遂道明原委。

    “俸何人之命?”刘回问。

    “乃奉我主之命。”刘良推手向北。言下之意,乃是奉王命而来。

    刘一声叹息:“可是问‘困龙之劫’。”

    “然也。”刘良如实作答。

    “如此,且随我来。”刘果然知晓。

    “何不同车前往。”刘良伸手相邀。

    “也罢。”二人这便登车。

    须臾,机关车无人自动,循路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