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促膝谈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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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儿,沅成是为师从地狱里捞出来的,三魂七魄都已沾染了那些死气。为师将他养在身边,也是不愿见他如此,可他的家仇逼着他走上这条路,又不是我等可以劝阻的。” “沅成并非常人,他是玄机公子温夜寒的独子,此事想必你也猜到七八分。暮云温氏素来有异能传承,可窥探天机,知晓天命,这千百年来,亦是与皇权暗自有所关联。” “玄机公子与长白苏氏是世交,我与沅成父亲曾一同周游边国,视为生死挚交,他多年前便已知晓祁国将变,继承大统之人为嫡子祁景灏。 此事本并无特别,可错就错在这事让江子岳(江月承父亲)知晓了。温夜寒待人和善,不曾设防,江子岳当年为温家常跑镖押货,酒后让他套了去。 江子岳不知何时与夏氏有所联系,后将此事告知夏贵妃,几人便密谋清理掉温家。姚应春当时对权位亦存有妄想,知道夏氏密谋后,便挑拨赵翰卿这个迂腐上奏,引出反诗。 暮色寒烟空寂寥,江岸新枝展新朝。洛水流涧行云闹,秋声无奇静波涛。就这首诗,祁霖通晓四书五经,出口成诗,能不知晓此诗何意?不管当时是否对温家念有旧情,可他依旧选择抹去所有致变因素,而这个因素就是温家。 宋远清当年是莞城城守,亦是温家灭门案的执行者。一夜之间,二百一十八条性命无一幸免,独存你四师兄一人躲在密室里,目睹自己的父母被害,又被老鼠啃食的惨像。” 洛黎听到此处,情绪复杂,泪珠却已在眼眶打滑。 苏奕宸沉默良久,方缓缓道:“黎儿,你四师兄当年只有七、八岁,他壮着胆子从府内跑出后,却让人抓进了优童馆宫供人耍乐。” !!! “师兄!怎么会……” 苏奕宸叹气,他不愿将此事说出,可黎儿的性子,若不知晓全部真相,又怎么能轻易把心里这道坎儿迈过去。 洛黎忽而想到小南,本是天真烂漫的年岁,却身被骑在胯下,任人摆布。 思绪流转,她又想到梦境中自己身负血海深仇的恨,满心的怨恨将她扭曲,根本无法同常人一样生活,即便有了筱筱,她也常被噩梦惊醒。 她过了那九世浮梦,亦是像亲历了那些苦辣酸甜,皆是她的记忆。 “至于你师娘,我二人之事无甚好讲的,我听沅成讲,你已将此事调查的一清二楚,怕是比为师还要清楚……” 苏奕宸是个内敛沉静的人,喜怒哀乐不轻易展露。此时虽是年轻俊朗的模样,三魂六魄早已历尽人间沧桑,爱恨痴缠滚过一遭。早年在白宗修行,年纪轻轻已是大成修为,若不是姚兮茵之事,他怕是离飞升不远了。 二人沉默,此时神农堂也无人走动,唯闻院内虫脚轻踏地的落雪声,染得人落寞沧桑。 窗外不知何时飞雪如羽,映在木窗上,似如繁花扑簌。 “徒儿知道自己坏了四师兄的计划,若我当时没有被蛊控制,想必此时睿王已登基为王,也不会落得现在这个局面。” “不管发生何事,皆是注定,非我等一己之力可以决定。” “徒儿从不信命,事在人为。若是注定,那四师兄也不会离开师门了,此事连师父也没想到吧。” 苏奕宸没想到洛黎会来上这么一句,淡然道:“沅成已选择了他的路,为师不会干预。” “师父,徒儿听闻,二师兄是四师兄救回来的,您可有见到他?” “并未,为师也是昨日刚回来,沅成用传送阵将他送回便离开了。” “没想到四师兄这么决绝,徒儿先前是对他所为无法理解,今日听完师父这番话,也多少可以理解一些了。” “你们都大了,各有各的主意。黎儿你伤势虽康复,可火毒尚存,要记得吃药。这次南疆之行,师父虽未找到解你身上锁情蛊的解药,却知晓一人可以解毒。” “谁?” “云国皇——顾念生。” “……那这可不好办了,位高权重者,非我能见,不过师父,徒儿已经想开了,这毒解不解的无所谓了。” “女儿家还是要有个归宿,师父才能放心。你与茵茵的儿子虽有缘无分,来日方长,又怎能把之后的事说死?” 她咧着嘴笑,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勉强。 “一次就够了,师父。不过我们若成了,就可以改口叫师父爹爹了。” “哦?这是为何?” 洛黎愣了下,“他是师父的孩子啊。” 苏奕宸闻言,脑子嗡的一声,突然起身,颤着声道:“他是我儿子?!” “对啊,四师兄没跟您讲?这事三年前在燕阳就告诉他了……” 洛黎意外,她当时还有特别提到让四师兄转告师父此事。 “祁沐萧是我苏奕宸的儿子?”他又问了一遍。 “是,此事是秦逸凌亲口承认,他当年为保全师娘,跟随进宫做了御医,后我拿他女儿的安全为筹码,他才松嘴将旧事一五一十讲出。” “茵茵……”苏奕宸低声唤了声,下一刻,已疾步出屋,房门大敞。 一阵寒风吹过,卷起棉帘,夹着几片飘雪滑入屋内,融成水渍。 洛黎正欲追出去,却听旁屋一声童音。 “姑姑……” 玉麒撩起帘子,睡眼惺忪,探出个小脑袋瞧着她。 洛黎刚将他抱起,院内传来紧密的脚步声,打帘望去,是玉谦和四师祖。 四师祖弓着背,眉毛胡须上挂满了雪絮,他侧目瞧见洛黎抱着个娃娃正看着这处,招呼道:“你这妮子,才几年不见,娃娃都这么大了……如今见到老祖都不行礼,哼,岂有此理。” 洛黎哭笑不得,玉谦插嘴道:“老祖,这男娃是二师叔的孩子。” “胡说八道,你二师叔什么时候有娃了,老朽怎么不记得他有娶亲。” 洛黎挤眉弄眼,示意玉谦别解释了,四老祖有点老糊涂,再跟他讲下去,怕是他更要迷糊。 她转身去搭了件狐裘,随着老祖进了对面的偏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