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容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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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拉那拉氏几乎吓得要瘫软在地:“这……这怎么可能?我怎么会想要害四爷呢,我只一心巴望着他能好啊!”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表姨母的女儿怎么就成了伊国公和罪臣之女的私生女儿了,她不知道,难道额娘也一直被蒙在鼓里么? 对!额娘一定被蒙在鼓里,否则,她不会害自己和四爷。 连她和额娘都不知道的事,德妃如何知道了,若早在宋映萱入王府之前她就知道此事,她应该会极力阻止,不管她的心偏到哪里去,四爷始终是她的亲儿子。 她只是在十四爷和四爷之间做了选择,并不一定真巴望着四爷出事。 不过,也难说,说不定她想以此为要挟,逼迫四爷就范,又或者是她将宋映萱弄进王府之后,德妃生怕宋映萱抢走了容馨的宠爱,特意命人去查的。 不管是哪种情况,德妃应该不会骗她。 宋映萱她竟是罪臣之后! “我知道你的心是好的,否则也不会特意宣你过来将事情跟你挑明了。”德妃见她满脸惶然之态,知道她被吓住了,脸色稍稍缓和下来,又道,“只是你好心办坏事,若这件事让那些居心不良的人知道了,你以为皇上还能再饶过老四?所以这件事你必须处理的干干净净!” “是,臣媳回府之后一定会将宋映萱送走的。” 德妃眉梢一吊:“仅仅是送走这么简单?” “那额娘以为如何?” “心怀仁慈是好事,但仁慈过了头就是妇人之仁。”德妃面色一狠,冷冷道,“这世上唯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乌拉那拉氏脸色一震,虽然她只是拿宋映萱当一颗棋子,如今眼瞧着这颗棋子快成了废棋,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了她。 她嗫嚅着嘴唇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深深磕了个头,乖乖说了声:“是,臣媳知道该怎么做了。” 德妃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瞧了她一眼道:“你这孩子,还跪在地上作甚,赶紧起来,坐下说话!” 乌拉那拉氏艰难的站了起来,脚步迟滞的走到了锦凳边,虽只有几步远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 她入王府这么多年,各种阴私争斗也算看得多了,她不敢说自己的手有多么干净,但是杀人这种事她是真的做不来,毕竟宋映萱是无辜的。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罪臣之后,除了爱哭点,心气高点,似乎也没什么坏处。 如今她正是花样般的年纪,就这样杀了她? 待她惴惴难安的坐下时,德妃又道:“你早上过来恐怕还没用早膳吧,这是御膳房刚刚送来的八珍糕,味道极好,我甚是喜爱,你尝尝看。” 乌拉那拉氏哪里有心情吃什么八珍糕,不过她不想拂了德妃的好意,拿了一块,尝了尝,虽然味同嚼蜡,嘴上却夸赞道:“这八珍糕果然味道极好。” 除了味道极好,她也实在想不出,也没心思想如何夸赞这八珍糕了。 德妃笑了笑,然后又问道:“这一回我瞧见你好像清减了不少,是不是府中事务太过繁忙了?” 乌拉那拉听她这般问,顿生警惕,生怕她接下就要说让容馨协理管事,连忙道:“还好,有李福晋从旁协助,臣媳还忙得过来。” “我听说从前还有凌福晋一起协理管事,如今她跑到宫里来了,偌大的王府你和李福晋如何忙得过来,再者李福晋也不是个能弹压住人的,这样吧。”她不再给乌拉那拉氏说话的机会,“等过些日子容馨养好了身子,就让她跟着你协理管事吧。” 乌拉那拉氏气得差点被糕噎住,她赶紧喝了一口茶,嘴角扯出一个恭敬又不失客套的笑容:“容馨才刚产下一对小阿哥不久,她哪里能有这个空闲,况且四爷宠爱她,生怕她劳累……” “好了!”德妃摆摆手打断了她,“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容馨毕竟是你的妹妹,你们姐妹二人相互扶持岂不比外人可信?” “……” “更何况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否则你也不会稀里糊涂的将宋映萱弄到老四身边,我劝你,还是将心放的宽些,莫要学得那些寻常姬妾整日想着如何争宠,又如何保住自己的位置。” “……” “你是嫡福晋,不是寻常姬妾,当拿出嫡福晋该有的气度来,否则很容易被外物蒙蔽了心智,以至于一叶障目,做出无可挽回的错事来。” 德妃这话说的已经很不客气了,就差摆明了说乌拉那拉氏心胸狭隘,嫉妒成性,她又拿宋映萱来说事,压得乌拉那拉那氏再说不出一句反对的话,她颓然的点了点头:“额娘说的很是。” “嗯。”德妃颇为满意道,“我就知道我素日没看错你,是个识大体顾大局的。” 德妃似乎已经没有什么话要和她说,随意的又跟她拉了会家常便让乌拉那拉氏离开了。 出了永和宫,乌拉那拉氏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只是这种活法未免太过憋屈,她不仅要违背本心手染鲜血,还要任由德妃和容馨一步步吞食她手中的权力,最终将她吞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难道她只能做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忽然,她想起了向海棠,如果她能说服向海棠回雍亲王府,那容馨就没有理由再插手府内事宜,因为有两个人协理管家已经足够,根本不需要容馨。 只是她若去佟佳贵妃宫里见向海棠,德妃心里一定不会快活,认为她是故意和她对着干。 转念一想,即使她曲意奉承这个婆婆,也未见她待见过自己,那自己又何必处处以她为尊,如此害怕和她撕破脸皮呢? 这脸皮早在她当初违背德妃的意愿,选择彻底站在四爷一边时就已经撕破了。 佟佳贵妃是四爷的姨母,也是她的姨母,她已经很久未入宫给她请安了,她去承乾宫给佟佳贵妃请安,德妃也揪不出什么错处。 想到这里,她忽然调转方向,朝着承乾宫走去。 已是深夜落叶黄,忽刮过一阵秋风,吹动树叶发出萧瑟声响,乌拉那拉氏紧紧了衣衫沿着六棱石子路往前走着,走到不远处,她就看见一汪碧湖,她脚步一顿,愣在那里。 这燕雀湖边杨柳岸正是她当初第一次见到四爷的地方,那时德妃牵着她的小手指着四爷道:“容清,这就是你未来的夫君,他叫胤禛,你可喜欢?” 那时她年纪尚小,根本不懂夫君是什么,嫁人又意味着什么,她只知道第一眼见到那个忧郁苍白的少年就心生喜欢,想要伸手抚平他紧皱的眉心。 后来,他娶了她,她记得很清楚,那一天云淡风轻,花好月圆。 他握着她的手对他说:“容清,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妻子,唯一的妻子。” 是啊! 她是他的妻子,唯一的妻子,可是他还有很多妾室,未来还会有更多的妾室,除了忍耐,她没有选择,否则,她就犯了七出之条,成了不贤不惠的妒妇。 所以这些年,她克尽职守,从来都以贤妻来要求自己,结果呢?她连最后属于正妻的尊严都快丧失了,就如这被秋风吹落四处飘零的柳叶,落入湖中,成了无根的浮萍,随水飘荡。 她呆呆站在那里望了一会儿,忽然有人低沉而温柔的唤了她一声:“容清……” 听到这个声音,她心神一震,转过头略带着恼怒看着他:“原来是八爷,论辈份你该叫我一声四嫂。” “四嫂?”他温文尔雅的苦涩一笑,点点头道,“也是,你的确是我四嫂,可是那又怎么样,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容清。” “还请八爷慎言。” 乌拉那拉氏更加恼怒不已,又见这里人烟稀少,身边只有芳珠一个丫头,怕落人口舌,转身就要离开时,八爷忽然问了一句,“你……还好吗?” 乌拉那拉氏脚步一顿,盯着他时目光变得复杂:“你若什么都不做,我自然一切安好。” 八爷坦然的看着她:“你好与不好,与我做什么并没有多少干系,我从来都不想要伤害你,伤害你的人是老四。” “不!四爷他待我很好。” “你还在自欺欺人吗?我听说,如今你们雍亲王府的当家主母快要易主了。” 乌拉那拉氏心里一阵刺痛,冷笑道:“这个是我们王府的内宅事务,就不劳八爷费心了。” 说完,她毫不犹豫的抬脚离开了。 八爷默默站在柳树下望着她的背影,心里生出一丝怅惘和不甘,当年他只差了一步就娶了她,结果却让老四捷足先凳了,倘若他真能娶她为妻,怕是也不会如此意难平了吧。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他也该放下了。 什么情爱,在皇位面前都是苍白无力,握不住手中的权力,他连命都保不住,更何谈旁的。 “主子,八爷怎么还呆站在那里?” 芳珠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见八爷人还没走,心里不由在想,倘若当初主子嫁给了八爷,现在过得会不会幸福些? 毕竟八爷对主子有情,可主子爷对主子只有敬,好像并没有什么爱。 乌拉那拉氏又紧紧了衣衫,微带着冷意道:“管他呢!与咱们有什么相干!” “奴婢瞧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站在那里怪可怜的。” “他如今春风得意,有什么可怜的。”乌拉那拉氏转头不悦的看向芳珠,“你这丫头,怎么今日胳膊肘竟朝外拐了,你千万不要忘了,你是雍亲王府的人!” 芳珠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红着脸道;“奴婢一时糊涂,说错了话,还请主子责罚。” “罢了,下不为例!” 乌拉那拉氏快到承乾宫时,佟佳贵妃正和向海棠站在廊下看着宫里几个小太监正忙着在葡萄藤下扎秋千,孙嬷嬷则忙着指挥,一会儿高了,一会儿低了,一会儿哪里不够稳当了,忙得是不亦乐乎。 终于孙嬷嬷满意了,笑意吟吟的跑过来道:“等小阿哥下学回来,见到这秋千,一定高兴。” 佟佳贵妃笑着正要说话,侍雪急步跑来回禀,说四福晋过来请安了,佟佳贵妃微微愣了一下,笑道:“她难得过来一趟,赶紧叫她进来吧。” 说完,又看向向海棠道,“怕是容清一个人在府里张罗不过来了,想要让你回府呢。” 向海棠面色微微沉了一下,然后撒娇似的往佟佳贵妃身上依了依:“我不走,我就想陪在姨母身边。” “你这孩子,难道还想和老四闹一辈子别扭不成?”说着,她慈和的拍了拍她的手道,“女人家,该服软的时候还是要服软,圆儿和团儿他们还需要你来保护。” 向海棠默默垂下了头:“姨母,你说的我都记下了。” 这一次,她真和四爷起了争执,起因就是十四爷,虽然前世设计陷害她和十四爷有私的武格格早已经死了,但府里又多了一个乌拉那拉容馨。 其实,她的手段也算不得多高明,但四爷却偏偏信了,不过一开始他极力忍耐着,并且将这件事彻底弹压了下去,所以府里知道她和四爷真正闹别扭原因的人没几个。 后来,又因为教导弘时的问题,两个人起了争执,这原也不过是件小事而已,若放在平常,四爷压根不会生气,可他本就压了一肚子火气,借此事发作了出来。 她知道他生气并不是因为弘时,而是因为十四爷,所以她也很生气,她气就气在四爷对她的不信任,所以干脆带着团儿入了宫,当然,另一方面,她也想和儿子多相处相处,以弥补当初她这个做额娘的缺失。 正想着,又听佟佳贵妃劝道:“姨母并不是想让你一味的委屈求全,老四的性子我还是知道的,他心里在乎你,正因为在乎才会生那么大的气,其实听你说来,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已,既然是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 “……” “还有,你这样带着团儿出来,岂不着了那些小人的道。”她若有所思的朝着永和宫的方向看了一眼,又道,“这一趟容清过来,怕是有人给她施加了压力,她一个人应付不过来,所以盼着你回去助她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