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4章头头
北国，海上。 ………… 小穆的伤势也不算轻，身上满是伤痕，皮肤上到处都是青一块紫一块，许多伤口上还有些红迹，加上几天她都没有好好吃东西，身子也十分孱弱，眼下情况并不乐观。 李陌一在安置好小穆之后，先给小穆喂了一些水，又让人为小穆去煮一碗鱼粥，踌躇了一番之后，去叫来了王老五。 看着虚弱的小穆，王老五不禁再一次老泪纵横，蹲在小卧榻旁边，伸出黑厚的手，轻轻的碰了碰小穆的额头，嘴唇哆嗦着说:“闺女，谁人都怨不着，是爹不好！！让你受苦了！！” 小穆这会儿已经恢复了神智，看到王老五之后，也禁不住热泪盈眶，躺在榻上微微摇着头说:“爹，俺没事………倒是让李大哥你们辛苦了，冒着这么大的险还来救俺，李大哥还受了伤，您还是赶紧看看李大哥的伤吧，今儿个是李大哥一路把俺给背了回来，要不是李大哥的话，俺估摸着就再也见不到爹了………” 说到这里，小穆禁不住在舱里面用眼睛找寻着李陌一，当看到李陌一就站在舱门处的时候，小穆居然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对李陌一谢恩。 但是李陌一赶紧过来，劝住了小穆说:“小穆，说这些作什么？这事本就是因王船东那事起的，某这么做，都是顺成全事罢了！！你身上伤也不轻，还是赶紧躺着安心休息吧………” 王老五转身不管不顾的咕咚一下，双膝便朝着地上咚了下去，双手扶着船板就要磕头，嘴上说:“李兄弟！！你对俺们王家的大恩大德，俺王老五即便是粉身碎骨也无以为报，今儿个俺替小穆拜你一拜！！” 李陌一闻得此言，赶紧伸出一只手，拉住了王老五苦笑说:“五老叔，你这又是做什么？赶紧起来，这事本就是因王船东那事而起，某如此这般的掺和一手也在情理之中………”说着便生生将王老五拉了起来。 王老五看李陌一不以恩人自居，于是只能站了起来，把王古叫过来，向着王古说:“来，古子，跪下！！从今以后你给俺记住，以后你李大哥就是你亲大哥，你要把你李大哥当亲兄长看待，要是你有半点对不起你李大哥的地方，老子即便是有一天亡了身，也绝计绕不过你！！” 王古赶紧便跪在了船板上，二话不说便对李陌一拜了下去，说说:“李大哥受俺一拜！！爹你就放心吧，以后李大哥就是俺亲大哥，谁要是跟李大哥过不去的话，俺王古拼了命也饶不了他！！” 李陌一被这父子弄得是左右不得，但是也没有个奈何，当世之人就是这样的习秉，你不让他拜还不行，于是他只能生受了王古这一拜，这才将王古拉了起来。 李陌一先是检查了一下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在王古和韦二的帮忙下，对伤口重新进行了一番清理，又简单上了一些伤药之后，重新用干净并且经过蒸煮的布条把伤口绑扎了起来。 当时李陌一全身上下绷紧，加上家丁当时很慌乱，可能没有拉满弓又或是用的是轻弓，所以这支箭飞入胳膊并不算太深，伤口在经过仔细清理之后，李陌一感觉好了不少。 接着李陌一又为船上另外一个小年轻仔细处理了一遍腿上的伤口，也仔细的为他包扎了起来，让他在舱中卧榻休息。 这一次夜半偷袭万家大院，一是因为万家防备松懈，另外一个是因为李陌一计划周密，所以事情进行的还算是相当顺利，一场偷袭战打下来，可谓是大获全胜，而他们这边仅仅是只有几个人受了点轻伤，只有那个腿上中炮的小年轻伤势略微重了一些，但是也估计要不了命，好好休养一番之后，还能是个活蹦乱跳。 虽说出了一些不算顺意的乱象，但是整体来说这次营救小穆的行动还算是全全圆满，同时从万家抢来了不少的值钱物什。 上船之后，冯今便主动找到李陌一和他商议，这些从万家抢来的财货如何分配的问题。 ………… ………… 经过这一次事情下来之后，李陌一这个时候已经隐然之间成了所有人的头头，冯今也收起了他之前充老大的作派，开始和其有商有量了起来。 ………… 在听了冯今问的事情之后，李陌一坐在船尾，想了想之后对冯今说:“冯大叔，这倒不是什么大事，先不急着说，财货嘛………都是大家伙拼命拿来的，自然今后都要用到大家伙身上才是，现如今咱们还是先回到东面那小岛，至于其它的事情，咱们还是等回到东面那小岛之后再说不迟！！” 冯今听罢之后连连点头称是，招呼了众人赶紧升满帆，调帆加快速度离开这块是非之地。 ………… ………… 海面上波涛起伏着，只有偶然会在海平面上看到帆影，但是在长麻子和冯今等人的弄作下，船只立即改变方向，避开了这些海面上的船只，躲躲闪闪的在海上航行着。 ………… 等到了这里之后，他们基本上已经脱离了危险，船上所有人都稍稍放松了下来。 李陌一照例的坐在船头上，靠着船舷假寐了一阵，连续几天劳心劳力，现在的他已经十分疲乏了，当整个人一放松下来，他便觉得有点撑不住了，不知不觉便靠在船舷上昏昏沉沉的有点泛起了迷糊。 但是不知为何，他却始终只是处于一种似睡非睡的状态，始终没有能彻底进入到深度的睡眠之中，大概是因为这段日子的生活太过紧张急促了，使得他整个人还是处于一种比较紧张的状态，所以李陌一始终没有彻底睡去。 脑海中这些时日的种种情景，不时的像过电影一般，在他的脑海中闪现着。 ………… ………… 因为船只返回东面那小岛，就要再次走无位小岛方向的海面，那里正是沿海渔船和商船常出没的地方，而且他们先前险迫上船之时，也已经现明了身份，一旦差队方面要是派船追击他们的话，肯定会直扑无位小岛，所以追上他们的几率便会比较高。 故此，王老五他们在选择航线的时候，也来了个声东击西，先是离开海边，沿着海岸线向南行驶了一段距离，随后绕过了无位小岛和东面那小岛，然后再从东面折返东面那小岛，如此一来即便是有船只追赶或者堵截他们，也找不到他们的踪迹了。 但是这么做会耽搁一些时间，不过李陌一他们还是觉得这么做更为稳妥一些，所以他们在返回海上之后，用了一天多的时间，才返回到了东面小岛上的藏身海湾。 ………… ………… 留在东面小岛的那些人，当看到了船回来之后，一个个也都大喜不已，将他们接到了岸上，特别是见到出去的人一个不少的都回来了，而且还把小穆也带了回来，这些人更是欢喜的不行，众星拱月一般的将小穆接到了岛上。 ………… ………… 东面那小岛比起之前冯今他们所在的无位小岛可是大多了，岛的面积起码是无位小岛的十几倍还要大，距离无位小岛大概只有十几海里。 本来这里应该是一个十分适合居住的海岛，但是因为当世海上盗匪横行，北国又有一禁海令，所以原来岛上的居民都已经迁走，这里再次变成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小岛。 ………… 十几年前的时候，东面那小岛还被一伙规模不小的海盗占据，岛上修了山寨，还修了码头水寨，海盗人数最多的时候有近千人。 但是后来这伙海盗在袭扰立陵城的时候，被差队设伏几乎全灭，岛上的海盗也就没落了，立陵城沿海的水师又派人来此围剿了一次之后，残存的海盗便弃了这里，自此再次成为了一个荒岛。 ………… ………… 这次，众人弃了无位小岛之后，正好便就近迁到了这个东面小岛上，作为临时落脚之地，倒是也相当不错。 ………… ………… 就在李陌一和其他人在西陵村想办法夜袭救小穆的时候。 长麻子等人也没有在小岛上闲着，他们利用岛上的树木，砍伐了一些树木，另外收集了一些茅草，在湾子里靠岸的山坡上修了几个木棚子，供岛上的人们临时遮风挡雨，另外他们还在附近山上发现三个小山洞，也可以用来囤积物资之用，而且还找到了附近一处水潭，发现水潭中的水是淡水，完全可供他们使用。 所以这次李陌一带船回来的时候，这里已经初具生活条件，起码不用让李陌一再为这些琐事劳心了。 长麻子这个人虽然胆小了一些，但是却也有他的长项，那就是人比较心细，而且为人做事很勤快，之前在无位小岛的时候，岛上许多大小杂事便都是由他负责打理，这里把他留在东面那小岛上看家，其实也算是选对了人。 李陌一安顿好了小穆，将她交给了几个女人照料之后，跟着长麻子在岛上这一片转了一圈，对于长麻子带人做的这些事情还是颇为顺意的。 ………… ………… 众人安顿好之后，当晚便在临时驻地来了一次庆功宴。 经过他们回来之后仔细盘点，这一次他们从万大户家中带回来了白银一共五百五十多两，黄金五十余两，另外女人用的金银首饰若干，除此之外灯台、铜盆、香炉等铜器也有一些，本来众人还带出了一些绫罗布匹和上好的瓷器，但是因为在路上走得急，这些东西又比较笨重，便又被丢弃了不少。 除了这些财物之外，他们还从万大户家带回来了两头牛，一头骡子和两头驴，另外还有五个女人，其中一个是万大户的小妾，其余四个都是他家的丫鬟，起码让岛上这帮小年轻们看到了可以娶媳妇的希望。 只可惜他们在万家动手太仓促了点，当时形势危急，只一心急于离开，没有仔细的搜罗一番，所以回来之后细细回想一下，可以确定万家不会只有这么不足千两白银的家藏，但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否则的话，估计他们还能抄出更多真金白银带回来。 不过即便如此，这些物什放在之前的话，岛上的这帮人连想都不敢想，他们有朝一日会弄来这么多白花花的银子。 所以回到岛上之后，包括冯今这帮老家伙在内，所有人看着这些大获之物，无不欢喜异常，笑的是见牙不见眼，怨不得一个个都搂着这些东西睡觉。 现在他们有了这么多银子，所以也就不再像之前那样小气了，照着冯今他们的吩咐，岛上将藏得有限的酒肉都给拿了出来，又就近在海边用那条破陋的小渔船下了一网，打上来了几条海鱼，在海边来了一场庆功宴。 ………… ………… 众人一边大吃大喝，一边对留守的那些人吹嘘着他们如之何的进入到万大户家，又如之何的放翻了那些万大户家的家丁下人，接着又怎么寻出的万胖子，最后李陌一又怎么一脚踹飞了万胖子……… 好像他们各个都成了绝世英雄一般，但是却没有人说他们出糗的事情。 只把岛上留守的那几个小年轻们一个二个听得羡慕的不行，直暗自后悔，当初没有被选上一起跟着李陌一前去陆上，现如今只能干瞪眼，听人家的大吹大作了。 不过，这帮人还算是没有忘了这次他们之所以能成事，是因为个什么，开口闭口都没忘了将他们见到的李陌一，是如之何的大发神威给活灵活现的描述一番。 总之，凡是参与这次夜袭万家大院的人，无不对李陌一的谋划还有悍勇之姿大口称赞，特别是那些小年轻们更是彻彻底底的将李陌一视作了他们的头头，不停的站起来向李陌一敬酒。 但是李陌一在酒宴开始之后，面上却并没有现出多少欢喜的神色，从上船之后到这个时候，他的脸色始终都不是很好。 冯今端着一碗米酒，敬李陌一说:“李老弟，今儿个咱们大功告成，不但把小穆给救了，还灭了那天害的万大户，又抢回来这么多钱财，你为何又始终闷闷于此？来来来，干了这杯酒，俺冯今这辈子说实在的，敬的人还真就不多，但是今儿个俺算是敬了你了！！要不是你的话，这次漫说是救回小穆来，估摸着咱们这些人即便是去了，也全都是个白给！！” 李陌一接过冯今敬的酒，稍稍看了看周围的这些人，又把酒碗给放了下去。 冯今看李陌一脸色不好，于是接着说:“李老弟，你这是作甚？要说今儿个可是大喜事儿，你为啥这么不高兴呢？是不是有啥不痛快的？说出来让大家伙听听！！” 不待李陌一说话，王老五倒是先站起身，双手抱拳对在场的所有人说:“冯今，你先别急着问李兄弟为啥不高兴，俺有话要说！！还有诸位都听了，大家伙可否听俺王老五一言？” 众人看王老五这会儿肃穆如此，站起来说话，于是都安静了下来，把目光投在了王老五的身上。 王老五看到众人都安静下来之后，这才缓缓的移步到了圈子之中，先是看了看李陌一，接着又扫视了所有人一眼，这才接着说:“诸位，俺王老五说起来也算是个多吃几年饭的人！！今儿个既然事已至此，有些话就不得不说清楚了………” “………这次大家伙帮俺姓王的把俺闺女给救出来，俺王老五在此谢过大家伙了，俺王老五对大家伙感激不尽！！” “………可是大家伙不知道想了没有，咱们昨晚破了万大户的家，还劫了万家，这万大户是个什么人物？他好歹也算是个地方百户！！咱们干的这事儿就是大反的事儿，要是被差府的人抓住，轻则发配，重了那可是要砍头的！！” 说到这里，王老五顿了一下，在场所有人听了之后，顿时表情都有点定楞了起来，最初他们凭着一腔之勇，干了夜劫万家这事，但是大家伙却并未仔细的考虑这件事的后果，现如今听了王老五这话之后，这才又想到他们干的这件事，那可真是个掉脑袋的大事，不由得回想一下，都又有点担心后怕了起来。 王老五看众人脸色，于是接着说:“所以说了，现如今的咱们，就不是像当初在无位小岛的时候，只是个寻常老百姓那么简单了！！说白了，现如今咱们干罢了这事儿之后，说不好听点，咱们便全全成了贼人！！” “………俺王老五之所以要这么说，是想要给大家伙提个醒，既然事已至此，想后悔也没个退路了，大家伙今后就要在这海上讨日子了！！” “………可是这在海上讨日子，也不是光嘴上说说就算了，即便是落草为寇，也起码要先闹明白，打今儿个起，咱们该咋办，是找个人投靠去给别人干呢？还是干脆咱们自个干！！” “………不管是咋样，咱们今后都得有个说了算的，谁人来挑这个大梁，咱们打今往后又要听谁人的吩咐？谁人来带着咱们干事？” “………要是连这件事大家伙都糊涂不明的话，不是俺王老五笑话大家，别看大家伙这会儿这么欢喜，也只是瞎乐呵罢了！！恐怕咱们也乐呵不了几天就乐不出来了！！” “………故此借着今儿个这个机会，俺王老五打个头，就说说这件事………大家伙也都心里头掂量掂量，这头该让谁人领，谁人才能担当得起！！” 说到这里，王老五又停了下来，环视了一圈周围的这些人。 众人一听，都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因为王老五说的不错，他们现在高兴的确实有点太早了，现在他们犯下了这样的夜劫案子，从今以后行走四方，都得担个贼人的名头不说，只要一到陆上，危机更是处处存……… 今后他们该怎么办，确实是他们要考虑的一个事情，于是众人立即便都交头接耳了起来，纷纷讨论起了今后的出路。 ………… ………… 半晌之后，冯今代表众人摇头说:“依俺看，眼下咱们有人有船，为啥还要找人投奔？咱们难不成把这船，这货，还有咱们这三十多个脑袋都投效别人，便宜了别人不成？干脆，咱们就也扯起大旗，自个干罢了！！这买卖谁人不是一步一步干起来的？为啥咱们就不能自个干？” 众人听罢之后纷纷点头称是，一时间都吆喝干脆自己干，可是说了半天，大家的话头便都又集中在了——该让谁人来当他们的头头这件事上。 总体上，众人的意见比较倾向于冯今和王老五这两个老家伙身上。 可是冯今却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去去去！！少让俺上阵，这头头俺干不了！！光这份心，俺就得累没了，俺还想多活几天呢，这头头，俺是绝计当不来的！！” 王老五也摇头笑说:“你们省省吧！！少来探你们的五老叔………这担子可不是你五老叔能挑得起的！！不过………俺倒是有个人选，只是不知道大家伙愿意不愿意！！” 说完之后，王老五缓缓的将目光投向了居中而坐的李陌一身上，而在场的所有人也都跟着他把目光集中到了李陌一身上。 “俺想………其实这件事不用太多商量，以俺王老五的眼光，现在咱们之中，恐怕也只有李老弟一人才能当这个头把子，不知道诸位有啥意见没有！！” 王老五将手指向了李陌一大声的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