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扶正
楚玉赶到祥云苑时，里面的哭声震天。 见着她进去了，柳如烟朝她点了点头，其他人先后起身行礼，“玉儿，过来。” 老夫人冲着楚玉招手，待她坐到自己身边时，方才指着跪在地上的薛姨娘说道：“这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竟然私底下给二小姐介绍婆家，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个身份，单说你介绍的那都是什么人家？居然是个坡脚，你当我们楚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啊？” 老夫人越说越生气，说到后来竟是气得上气不接下气，楚玉赶紧帮她顺背，顺势还安慰道：“祖母切莫生气，若是伤了身子就不值当了。” 若是换做往常，楚玉会帮着薛姨娘说两句，可她回想起楚天香难过和无助的模样时，心里也是存了气的。 “老夫人，妾身……妾身也是为了二小姐着想啊，她的年纪也不小了，也是该相看婆家了。” “薛氏，依着你的意思，我与老夫人都没将二小姐放在心上呗，眼看着她到了年纪，也没人为她张罗婚事。” 薛姨娘不言语，但是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柳如烟有些生气。 如今的后宅是归她管，孩子们的婚事自然也是由她的张罗，眼见着薛氏给二小姐找了那样的一个婆家，这不就是在打她的脸嘛。 “我与老夫人一直都在商量着给二小姐和三小姐张罗婆家一事，三小姐是我的女儿，我了解她破皮的性子，只想给她找个靠得住的婆家就算了。至于二小姐，她的性子温婉一些，在选择婆家上，自然要找能靠得住的，婆家也不至于太严厉的才好。” 薛氏听她如此说，垂了垂眼眸，不再言语。 老夫人气得不轻，“薛氏，凭你是什么身份……竟也敢做出这种事来。” 楚玉有些看不下去了，劝道：“祖母，想必薛姨娘是见三妹已经相看过人家了，心里有些着急，才会如此慌张。” 薛姨娘听到这话，眼泪终于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 她瘫坐在地上，泪流满面，“老夫人，妾身知道自己身份低微，没有资格给二小姐相看婆家，可是妾身实在是着急啊，妾身只有这么一个孩子啊——” 老夫人瞪了她一眼，心里纵有再多的怨气，可瞧着她那一脸泪水的模样，终于还是叹了口气，“起来吧。” 连枝见状上前将薛氏扶了起来，低声劝道：“薛姨娘快擦擦眼睛吧，别哭了。” 薛姨娘不敢违背，胡乱地擦了一把泪水之后安静地站在了一旁，露出了一直站她身后的楚天香。 “还有你。”老夫人指着楚天香，“堂堂的楚家三小姐，竟然胡乱地跟人家相看，这事若是传出去该如何是好？” 楚天香‘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祖母原谅孙女儿吧，孙女儿以后再也不敢了。” “祖母，二妹深知薛姨娘的苦心，做女儿的也不好违背。”说到底，后宅能发生这样的事情，终究是因为没有真正的当家主母的原因。既然柳氏代掌主母之职，可她终究也只是个妾室。 楚玉看了看在场众人，“父亲呢？” 柳氏答道：“与几位好友出去了。” 楚老爷几乎是三不管，平日里除了在家休息，就是出去听曲儿。 楚玉顿了顿，说道：“今儿个这事儿说起来也怪不得薛姨娘，终究是咱们家没个正经的当家主母才如此。”说罢，她转身看向老夫人，“祖母，柳姨这么多年操持着府中后宅的事情，料理的井井有条，我看祖母还是不要等我大婚了，找个合适的日子就将柳姨抬为正室吧。只要柳姨扶正了，也就是名正言顺的当家主母了，我相信以后执掌起家务来更是顺手了。” 柳如烟没想到楚玉会说出这番话，当家主母一事虽然是早就承诺过她的，可只要一天不实现，就只能是画大饼。可如今被楚玉当着众人的面提出来，这事…… 老夫人思索片刻，原本还想坚持着自己原本的想法，可是想到楚玉如今也是个有主意的，加之府中也确实有许多事情需要正经的主母去操持，片刻之后，点了点头，看向柳如烟，说道：“柳氏，你觉得如何？” 柳如烟这几年代掌主母一职，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可现在面对老夫人，她的心还是抖了抖。 “老夫人……”柳如烟的眼眶中瞬间蓄满了泪水。 妾室扶正，这是她原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可现在，这件事就摆在了眼前，不由得让她喜极而泣。 老夫人笑着说道：“既然玉儿没意见，我估摸着流云也是没意见的，你就选个好日子，咱们风风光光的把这事办了吧。”说完，又看向屋中众人，“以后，柳氏便是楚家正经的当家主母了，你们该改的称呼也该改了，明白吗？” 屋内众人笑着应道：“明白。”随后，下人们纷纷看向柳如烟，讨喜地说道：“恭贺夫人。” 柳如烟的心一颤。 楚天香抬起头，也破涕为笑地唤道：“见过母亲。” 这一刻，柳如烟的泪水彻底决堤，声音都带着颤抖，“起来，都快起来吧。”转身看向同样欢喜的丫鬟夏律，道：“赏，重赏。” “谢谢夫人。” “谢谢母亲。” 这一刻，连一直垂眸不语的薛姨娘，也跟着低低地唤了一声，“谢夫人。” “此事，就尽快办了吧。”老夫人留下这么一句之后，便遣散了大家。 经过这么一折腾，老人家实在是有些累了。 出了祥云苑，大家还在叽叽喳喳地说着柳氏扶正一事，落后几步的薛姨娘有些失魂落魄地说道：“原本都是姨娘的，即便她管着中馈，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了不起。可是现在……她已经是夫人了，正经的当家主母了，而我们……却是什么都没有。” 楚天香下意识地看了眼四周，确定这话没有被人听到之后，方才有些嗔怪地看了娘亲一眼，“娘亲，母亲有今日的光辉也是凭本事来的。说句良心话，若是这些年让你管着中馈，你可能比母亲管的好？且不说母亲又强大的娘家支持，就是她自己的那份能力，也是众人有目共睹的。” 薛姨娘再次叹了口气，“我就是随便发个牢骚而已，值得你胳膊肘往外拐嘛，这么快就叫人家母亲，你还真是没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