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尸骨

    楚天天和顾长灵躲在伞里，进了工棚之后，方才说道：“我们原本是要去安府，半路发现雨越下越大，有些担心这边的情况，所以过来看看。”

    说话的是顾长灵，她一边解释着，一边打量着工棚里的情况。

    这里只有几名年纪稍长的河工，似乎刚从外面赶回来，每个人都是湿漉漉的，见着有女子进来，都不好意思地进了里屋。

    大毛解释道：“这个工棚是二进的，他们在里面住，外面是会客用的小厅。”说完，有些担忧地朝外看了一眼，“公子和钱大人还有安大人一同出去视察了，还没有回来。”

    楚天天不解地望向大毛，“那你为何不跟着？”

    大毛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里屋，随即小声地说道：“林大人一直在这边监工，刚刚下雨时摔了一跤，刚抬回来休息。我奉大人之命等待城里来的大夫和马车，随后好护送林大人回府疗伤。”

    顾长灵和楚天天心里明白了，这是监视林志海呢，怕他借此机会作乱。

    正说着，又有一辆马车从城里的方向驶来，待近了之后，看清是林家的马车。

    一位年纪稍长的大夫从马车里跳了下来，直奔工棚而来，进屋就见着三人，先是一怔，随即才问道：“不知林大人在何处？”

    大毛立刻指了指里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大夫请跟我来。”

    楚天天和顾长灵自然是留在外面，耳边偶尔能传来里面的说话声，大多是老者询问病情，林大人有气无力地回答着。

    半晌之后，楚天天侧首与顾长灵咬耳朵，“这个林大人也太矫情了，摔了一跤而已，至于这般？”

    林志海确实有些出人意料。

    几乎是老者每问一句，他都十分配合地喊一句疼，喊到后来，她都要怀疑林志海到底是摔了一跤，还是整个人都掉江里了。

    “咦？毛侍卫呢？”

    两名少女正低低地咬耳朵时，突然从外面冲进来一名小小少年，黑瘦黑瘦的，年纪似乎比她们要小一点点。

    对方明显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两名少女，还是两名如此高贵、漂亮的少女，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毛侍卫？你是找大毛吗？”顾长灵愣了一下，稍微反应了过来。

    少年有些局促地点了点头，顾长灵笑着指了指里屋，解释道：“他正在里面呢，你可以去找他。”

    少年点头，冲着顾长灵道谢之后，飞快地跑进了里屋，片刻之后，大毛神色慌张地跟着少年跑了出来，见着二人还在此处，说道：“堤坝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楚天天一听这话，立刻来了兴致，“那你们现在是要过去看一看吗？我和长灵姐姐也可以过去看吗？”

    大毛和那名少年满脸的黑线，他们怎么就没见过哪家的小姑娘听到尸体这两个字时这么欢快的？她就不知道害怕吗？

    大毛将目光投向了顾长灵，见对方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这才带着二人坐着马车一同去了现场。

    路上，楚天天有些兴奋地自言自语，顾长灵有些无奈地看着她，“你不害怕吗？那可是尸体啊？”

    楚天天摆了摆手，“平时哪有机会见啊，如今能见着当然要见一见了。至于害怕嘛……他都已经是尸体了，我还怕他做什么？难不成尸体还能跳起来打我？”

    “……”顾长灵忽然间觉得自己有些无力反驳。

    楚家人到底是什么基因品种，一个比一个不可思议，一个比一个……招人稀罕。

    她已经是顾家最小的孩子了，若不是如此，她还真想将楚天天招进顾家做弟媳。

    不多时，马车停了下来，大毛早已为二人准备了雨伞，各自手持一把，步态娴静地走在慌乱的人群之中，分外的惹眼。

    顾长卿见着她们过来，迎上前几步，“不怕吗？”

    二人同时摇头，随后沉默地跟在顾长卿的身后走向尸体。

    顾长灵之所以要跟来看看，主要是她懂医、会毒，会一些验尸之事也是有所了解。只不过，这些本事是不被外人知晓的。也正是因此，顾长卿对于她的到来不但没有一点的反对，还有一丝轻松。

    顾长灵并没有往前看去，而是跟在顾长卿的身后一副看热闹的姿态，尸体附近已经围了很多人，大多是河工，也有一些捕快。

    众人发现顾长卿时，自动地让开一条路。

    顾长灵这才发现，躺在地上的根本就不是尸体，应该是一副骨架。肉身早已没了，只剩一副骨架。

    楚天天看得有些惊奇，拽着顾长灵的衣袖小声地问道：“这人得死了多久啊，肉身都没了。”

    顾长灵这才诧异地看向楚天天，这丫头似乎知道的还挺多，“你觉得，人要过世多久，肉身才会消失？”

    楚天天想的很认真，回答得也很认真，“那要看他葬在什么地方了。若是扔在荒山野岭，三五日怕是都用不了，肉身就会被野兽吃掉。如果是葬于地下，大概也能挺个半年一年，如果是海里或是其他的地方，我就不太清楚了。”

    顾长灵饶有兴致地问她，“为何葬在地下会是半年一年这么久？”

    楚天天很认真地回答，“地下啃食肉身的大概就是蚁虫了，它们虽然厉害，可一个人的尸体对于它们来讲也算是庞然大物了，怎么可能短时间内就吃光？”

    顾长灵赞许地点了点头，她发现楚天天这个小丫头当真是合她的心意啊，在这方面居然这么有见解。

    此时，发现骨架之人，有些惊恐地说道：“我们当时就在那边做加固，雨水越来越大，那下面不知为何竟然塌了，我们正在无措时，就发现这具尸骨从里面掉出来了，幸好我眼疾手快，才将他接住。要不然，他就顺着江水飘走了。”

    顾长卿侧了侧身，给顾长灵留出了一些空间。

    “顾大人，现在如何处理？”张生恭声问着，大家都聚集在这里，一副惊恐的模样。

    顾长卿想了想，安排道：“先将这副尸骨抬进义庄，然后调最近三年的卷宗，看看可有无辜失踪的案件。”

    张生领命，立刻安排其他人做事。

    张生是衙门的捕快头领，做事干净利落，很受其他人的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