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属于神女大人流放仪式（五）
雅妮看着这些圣血骑士将那致命的毒药一饮而尽，心中有些感触，不过没有丝毫动摇。 因为味道大，见效的剂量也需要很大，所以这种毒药很少被使用在谋杀之中。 那是专门为这次仪式准备的药剂。在自己的家乡，血之教会的神职人员会经常使用这些毒药。好处很明显，见效迅速，而且不会很痛苦。 不过圣城的骑士们并没有体验过这种毒药的感觉，他们生于这个世界，也成长于这个世界，他们中的大多数都连一次死亡都没有经历了过，也从没有在世界碎片中穿梭过。 因为这样子，所以他们会畏惧死亡，就像是被温暖呵护的花朵。 不过这样也好，在人类将要面对的危机面前，他们总是要经历这些东西的。 她看见第一骑士塔里斯在拿到毒药以后念了不知道多少遍的祈祷词，等到察觉到神女大人的目光时才慌忙将毒药喝下，随后咳嗽了很久。 她看见刚从白石城回来的亚伯，看着高台上自己的女儿芬妮若有所思。 她看见了太多表情，每个人面对第一次死亡，都有着他们独特的故事。虽然很早之前他们就有了心理准备，然而真正要面对死亡的时候，却还是被恐惧扎根。 神明大人，请保佑他们的灵魂吧，让他们不至于在多受更多的苦难，洗清他们的罪孽吧，雅妮心中默念。 这些英勇的骑士不会白白赴死的，在进行仪式之前，在前面几天里，所有人已经签订了血之契约。 契约那是一种古老而可靠的习俗，撰写圣典的古老种族创造了这些东西，以用于灵魂与灵魂之间的绑定。传说上古时期的部分人类就曾经与他们签订过那样的契约，以保证两个种族之间长久的友谊。 圣城的神职们不信任这东西，他们觉得只是一些古老传说和形式罢了。对于这样的偏差理解，雅妮不怪他们，毕竟这些人已经太久没有接触到正统的信仰了。在雅妮的家乡，还有比这一纸契约更神圣玄妙的东西。 不过这仪式的触发需要特定的条件，契约只是其中之一。真正需要动用的，将是女王自己的力量，那是她灵魂中受神明祝福的神力，那是解释不了的一种力量。 不过也就是说，等到女王真正出手的那一刻，也将是圣血骑士团再次出现的时候……这些东西雅妮解释不了，那些神职人员也只能选择无理由相信她了。对此她非常感谢圣城的信徒们。 想到这里，雅妮抬起了头。 神明的雕像就在头顶，神明的脸隐藏在兜帽中的黑暗，神明的臂膀大张，仿佛在拥抱着广场上的战士们。 雅妮跪了下去，掏出了袖中圣遗物。 上面的红宝石闪烁着光芒，与她红色的眼睛相呼应。 握着那镶嵌宝石的匕首，她开始默念了祈祷词。祈祷词的意思她也不是全部知道，那个古老种族的文字没有人能全部参透，只是依靠人类的口口相传，靠着世界各地血之教会的无限努力，传承了下来。 与此同时，不断有圣血骑士感到疲惫，随后平躺了下去，不断有信徒的呼声从广场外围传来，不过雅妮没有再顾及周围的环境，而是打开心扉，把自己交给那个更强大的存在。 在那某个时刻，她感觉到了一种红色的光芒笼罩了自己。 那匕首的刀刃渐渐变红，变成了一种血红色，让周围的人看着不禁屏息凝神，不知道是匕首本身的变色还是红宝石映照的光芒。而那些血珠一样的红点不断从雅妮的身上冒出，它们汇集到了圣遗物的刀刃之上，让短小的匕首变成了一柄细长泛红的刀刃。 这些血珠一样的红色普通人是看不到的，也许在这个世界只有雅妮自己和女王雷佳娜看得到，现在回想起来在沙漠之中的老师应该是看得到的…… 她将那被血红色包裹的刀刃横在自己的脖子之上，感受这那刺骨的杀气。 广场外围观的人群将注意到了这个动作，他们从哭喊劝阻，变成了高声的喊叫，人群的喧闹在这时达到了定点，好像这些狂热的信徒马上就要冲破圣血骑士组成的层层人墙，冲过来拯救他们的神女大人。 而就在防线将要被人群冲垮之时，雅妮闭上了眼睛。 老师，愿我们在这个世界再次相遇。 下一刻，红色的刀刃切开了少女的咽喉，鲜血飞溅，染红了少女那白色的圣衣。 ↓ …… 人群中的呼喊与祈求声在那一刻戛然而止，围观的信徒与神职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个曾今带领他们领略信仰真谛的神女大人就这样死在了他们的面前。 开始有人们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而后更多的人也跟着前面的人跪了下去，甚至有维持秩序的圣血骑士回身朝着神女尸体的方向跪了下去。 他们有的沉默不语，有的低声抽泣。 高台上的芬妮看到这一幕不禁惊呼一声，她想埋下头逃避这一幕，然而这时主教大人宽大有力的双手却搭在了她的肩上。 “不要逃避这一幕，而要把你今天看到的全都刻印在脑海中。”老主教浑厚的声音让小芬妮打起了一丝精神。 主教大人的威严让她缓缓抬起了头，看向广场的中心。 全甲在身的父亲笔直的躺在地上，看上去像睡着了似的。 传授自己剑术的塔里斯大人本来向前趴着倒了下去，之后被修女上前扶正。 神女大人的身上的白色纱衣此时已经完全被鲜血染成了红色，倒在血泊之中的她与她手上紧握的红色匕首，血液顺着广场上地砖的缝隙，流向了四面八方。 “父亲，塔利斯大人还有神女大人，他们都会平安无恙吗？” “会的，都会的，你要明白他们不是去白白送死的，他们是想为了人类的明天而努力奋斗的。”老主教的声音有种特殊的魔力，能让人平静下来，“你也许马上就能再见到他们了，幸运的话，雅妮的老师也会很快与我们见面的。” 芬妮点了点头，年幼的她有很多事情都弄不明白，但是已经将这些东西牢牢的记在了心里面。 只见广场之上，修女们为倒下的战士盖上了纯白的布匹。 此时周围的所有信徒、神职还有骑士已经尽数想那中心跪了下来，从芬妮站所站的高台看去，朝圣的人们围城了一个巨大的圆圈。 圆圈的中心，地砖缝隙中的血迹若隐若现，顺着那延伸的血迹找了过去，源头是已经死去神女大人和神明的雕像。 说来也奇怪，那血迹宛如一张巨大的网，罩住了广场中心的五十位英勇的骑士。 从芬妮所站的高台望去，这幅场景犹如一张美丽的油画。 被仪式的气氛所打动，女孩也不由自主的跪拜了下去。 愿你们平安归来，小芬妮在心中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