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杀戮序曲
在尼普顿以东，一望无际的海平面上，旭日的光辉渐渐地染红了天边的云彩，火烧般的颜色在翻滚的海浪下若隐若现，像是一大团火焰从漆黑大海的深处挣扎着涌起，沸腾了倒映出漆黑天幕的海平面。 不过在白雪苍茫的荒原上眺望东方，依旧只能看到朦胧的一团光晕，它极力地想要撕开漆黑而沉重的夜幕，无奈混沌般的黑暗始终粘稠地牢牢咬合在一起，像是一潭化不开的浓墨。 甚至因为预感到黎明即将到来，整个天空愈加显得深沉而昏暗，仿佛黑夜也是拥有着意识的鬼魅，贪恋着繁华纷扰的尘世，久久不愿离去；抑或是，它也在贪恋着高高端坐在王座上的那种至高无上的感觉...... 【康斯坦丁】挑出的甲板上，一身漆黑军服的高大身影迎风而立，前方不断爆炸燃起的冲天火光照亮了他英俊却冰冷的面容，棱角分明的五官边缘被火光勾勒出一圈淡淡的红色光晕，让他整张俊俏的脸庞更显生动，同时也更显得桀骜和阴沉。他的一头碎发被暴风吹地杂乱无章，纤长而浓密的睫毛下，一双如大海般湛蓝的眼眸里闪动着千万刀刃般的锐利和锋芒，肩头的红色披风在暴风里猎猎作响，翻滚不息，像是一团血红色的云雾，狰狞而诡异。 他就是巴克达联合帝国最年轻的少将——卡尔萨斯·西勒。 卡尔萨斯的身后沉默地站立着三名同样身穿黑色军服的身影，和他有所不同的是，他们的右臂上都套着相同的纹有火焰徽记的臂章，他们的肩胛上也没有红色的披风，有的是和卡尔萨斯一样笔挺而傲然的站姿。 三人中为首的正是带着银质边框眼镜的年轻军人斯太尔上校，他的长剑不知何时已经出鞘，此时正静静地插在他面前的地面上，修长而清冷的刃面上淡淡地流转着月光般的色泽，那不像是属于冷兵器流露出来的锋芒，而更像是某种匪夷所思的力量在他的剑刃上盘旋萦绕，仿佛恶魔或者鬼魅寄宿在了冰冷的剑锋之中，这种感觉令人不寒而栗。 斯太尔单手撑着直插入甲板的长剑，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架，赞叹地说道：“这就是【烛龙】的威力吗？真是太意外了，那帮老家伙居然能造出那么可怕的东西......它的破坏力足以媲美奥斯兰最强大的魔法军团【辉煌】了吧？” 斯太尔口中的【烛龙】正是装备在【康斯坦丁】上最先进的魔晶炮，按照以往魔晶炮的更迭替换来计算，【烛龙】可以算作是第八代的魔晶炮，但是它无论是从射程、精准，或者是破坏力、攻击范围，哪怕是发射的间隔时间和装载时间都远远的凌驾于前七代产品之上，它的综合实力相比于前七代产品已经有了一个质的飞跃，这也是为什么【康斯坦丁】能被誉为巴克达联合帝国神级战舰的原因之一。 在【烛龙】不断地炮轰之下，那座看起来像是一座巍然山丘般的城墙正在慢慢地分崩离析，破坏坍塌，一个个被【烛龙】轰出的大大小小的窟窿边缘都流淌着岩浆般的血红色液体，它们慢慢地侵蚀融化着周边的岩石，让窟窿不断地扩大，然后慢慢塌陷，坠落。 一个又一个年轻而坚硬的面容在不断燃起的火焰和爆炸中逐渐化成灰烬，残缺不全的尸体从高耸的城楼上无声地坠落下来，沉闷地消失在白雪茫茫的冰原上。 嘶吼，咆哮，呐喊在响彻云霄的爆炸声中是那样的渺小，那样的无力，他们的奋勇和挣扎在巨大而冰冷的怪物面前显得格外的滑稽可笑，就像是对着强壮的猛犸象挥舞镰刀的螳螂，它所谓的利刃连切开猛犸象的皮肤都做不到，可是他们依旧站直了身姿，不屈不饶。 那些足足落后了巴克达联合帝国百年之久的武器在巨大的【康斯坦丁】身上只能溅起一两朵昙花一现般的火花，别说破开它坚硬的铠甲了，就连些许的凹陷或擦痕都没能出现在那张坚固的外壳上。 包裹着【康斯坦丁】的最外层金属是用最先进的炼金技术融合了多种高强度合金以及大量浓缩的土元素魔晶石熔炼而成，它的坚固程度远远超出了迄今为止所有的金属合金，即使是称得上固若金汤的尼普顿城墙，在【康斯坦丁】面前也只能像是腐烂的豆腐渣一样，轻易地被碾碎。究极的防御力也是【康斯坦丁】能成为神级战舰的原因之一。 “当然，这是那群老家伙们引以为傲的作品之一，他们早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在世人面前炫耀自己的成就！”卡尔萨斯遥望着熊熊火焰燃烧的后方，那是一片重归于死寂的黑暗混沌，他的面容冰冷无情，像是冬季凝固的坚冰，“我们就随了他们的心愿，趁着奥斯兰的精锐部队还没有赶到，攻陷奥斯兰的大门吧！” “是！少将！”斯太尔扶了扶眼镜，恭敬地说道，掩藏在镜片之后的双眼里是鹰鹫般的寒光一闪而过。 “说起【康斯坦丁】，你们也是那些老家伙寄以厚望的作品之一呢，这次的战役我想你们是不会让我失望的，也不会让那些老家伙们失望的，对吗？”卡尔萨斯冷冷地回头看向斯太尔，他的侧脸呈现在火光照耀不到的阴影里，显得格外幽深和虚幻，仿若鬼魅，“【烈焰】军团的诸位？” “当然！”少将的身后，三个傲然而立的身影几乎异口同声地回答，“我们定不辜负国委会以及少将的期望！” “前方的尼普顿就是你们的舞台，让古老而腐朽的魔法帝国看看，新时代的力量正在崛起......” 三道身影不约而同地越过静默的卡尔萨斯，飞掠般地奔向【康斯坦丁】甲板的尽头，他们飞奔的身影同样的轻盈飘逸，他们从甲板尽头一跃而下的身姿同样的从容而优雅，像是即将登上万众瞩目舞台的演员们。 在【烛龙】的不断攻击下已经残缺败坏的城楼上，那些在不断的炮击中存活下来的士兵们依旧没有放弃抵抗，他们面对着如山丘般逼近的【康斯坦丁】，面对着不断地射击过来的死亡之光，面不改色。火焰就在他们脚底下燃烧，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就在他们的耳畔回荡。 “不要放弃，【天使】大军马上就要到了，坚持下去，死守城墙！”一名士兵撕扯着沙哑的嗓音大吼道，他的声音在狂风和爆炸声里听起来格外遥远而空洞，但是在残缺不全的城楼上仿佛每个人都听到了他的呐喊一样，此起彼伏的呐喊声传来，似乎是在回应着他。 一时间震天撼地的嘶吼和呐喊竟盖过了暴戾的狂风和嘹亮的爆炸。 突然漆黑的夜幕里划过一道月光色的圆弧，那名高声嘶吼的士兵面容渐渐地僵硬起来，他猛然间睁大的瞳孔里充满了惊骇和绝望，他的脑袋似乎已经不再听从他的指挥了，他只能挣扎着转动着眼眶里的两颗眼球，努力地看向他的身后，无奈他的视线在下一秒就忽然翻转向上，紧接着坠落而下，他清楚地看到自己失去头颅的身体还站立在原地抽搐，那碗口大的血洞里肆意地喷洒出滚烫的鲜血，然后像是一场骤雨般翩然落下，染红了灰褐色的石质地面。 那具残骸的身后是一个高挑的黑影，银色边框的眼镜里倒映出眼前毛骨悚然的一幕，可是他俊秀的面容里却泛着冰冷刺骨的笑意，似乎那些喷洒到空中的并不是鲜血，而是一朵朵妖娆的鲜花。 他习惯性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镜架，右手中的长剑又优雅地凌空划动出一圈圈美丽而清冷的弧线，交错堆叠起来的光弧像是一张绵密的月色蛛网，那具还未倒下的躯体在层层叠叠的光弧消失之后逐渐地分崩离析，像是暴雨过后滑坡的山体般顷刻间垮了下来，碎裂的肉块和内脏散落一地，隐隐的白色雾气从尸块和血浆上蒸腾而起，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甜气味。 爆炸和地面的震动让这座已经岌岌可危的城墙显得摇摇欲坠，不过黑影似乎完全不受这种震动的影响，他踏着缓慢而优雅的步伐跨过散乱的尸块，一步一步地向前走来，他的前方是呆楞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天使】士兵们。 “晚上好！奥斯兰的诸位，我的名字是斯太尔，巴克达联合帝国【烈焰】军团麾下，今夜你们已经失去了胜利女神的庇佑，你们不用拼死抵抗，因为就算你们如何挣扎也已经无济于事了，无畏的抵抗只会让你们死的更加惨烈，更加痛苦而已。乖乖投降地话，我保证我的剑会让你们死得毫无痛楚。”斯太尔冷冷地说道，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 “开什么玩笑！奥斯兰的军队中......”远处一个手持火统的炮兵最先反应过来，他已经顾不上逐渐逼近的【康斯坦丁】了，他迅速地调转抗在肩膀上沉重的火统，将黑漆漆的炮口对准手持利剑的斯太尔，咆哮着喊道，“没有懦夫！” 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只是装备在火统中的魔晶弹还没来得及发射，他就感觉到眼前一花，一堵沉默的黑墙完全地挡住了他的视线，他不假思索地扣动扳机，黑沉沉的炮口中火光一闪，沉重的火统就开始扭曲变形起来，一条条火红色的裂痕在火统表面迅速地扩张蔓延...... 在他还来不及思索发生了什么状况时，剧烈的火光就从他肩胛上的火统中汹涌而出，近在咫尺的爆炸声瞬间摧毁了他的听觉，他就这样无声地看着自己逐渐被漫天遍野的火焰吞噬，袭来的巨大痛楚几乎剥夺了他恍惚的意识，隐约中他看到自己的身体，手臂和双腿，在燃烧的烈焰中逐渐化为灰烬...... 强烈的爆炸几乎夷平了那名炮兵周围的一切，散落在地面上的火焰依旧在熊熊燃烧着，焦黑色的地面上凌乱地躺着几具被烧成黑炭的尸体，浓浓的黑烟从地面上翻滚而起，依稀可以看见滚滚的烟尘里一个缓慢站起身来的黑影。 “没有用的，无论你们如何挣扎，结局早已注定！”低沉的嗓音从黑烟和火焰里传来，一个高大而强壮的身体从爆炸过后的废墟里迈出，他赤裸着壮硕的上身，下身也只在胯部穿着一条紧身的皮质短裤，几乎浑身赤裸的男子有着深红色的肌肤，就像是生铁在熔炉内被烧红的颜色，成块凸起的肌肉像是坚硬的岩石般饱满而强劲，仿佛有无穷的力量在他火红色的皮肤下涌动着，在这样冰天雪地的世界里，他似乎完全感觉不到寒冷般挺直了脊梁，屹立于天地间。 深红色皮肤的男子和斯太尔相视一笑，他们几乎站立在城墙的两端，他们无声而威慑地包围住了城墙上仅余不多的【天使】士兵，他们的身后是通向城楼的阶梯，换言之，他们两人封锁了士兵们所有的退路。 两人展现出来的实力远超这些普通士兵的想象，即使面对着如山丘般庞大，如怪物般凶猛的【康斯坦丁】，士兵们都没有流露出绝望和恐惧，但是面对突然降临如鬼怪般可怕的两人，士兵们反倒面面相觑，恐惧的氛围一点一滴地弥漫在黎明前黑暗的城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