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八章 交易
“本杰明阁下，管委会那边传来消息，帝国女皇已经抵达魔法议会总部，眼下已经就餐完毕。 在餐桌上，据说勒斯阁下与其相谈甚欢，此时正在进行闭门谈话。” 晨星城东侧使馆区，属于琴康的专有使馆内，一群来自大陆极南冻土的官员们，正在焦急的等待。 本杰明听完手下人的汇报，深深吸了口雪茄，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 “帝国这次随行人员有多少？” 本杰明的助理看了眼手中的资料，道：“登上晨星城的大概一百多人，其中保卫力量有三十名飞龙骑士、十人左右的巅峰骑士，由马洛亲王领队。 其余的，基本都是些仆人随从。” 房间内，一个气质凶悍的男人看着两人的对话，沉声道：“本杰明，要动手吗？” 十名九级骑士的保卫阵容虽说强大，但他们的目标也不是跟这些人打，而是刺杀女皇。 根据他们的了解，艾斯汀莉本人只有一些法术上的实力，施法等级也不高。 运气好的话，一道九级骑士发出的血气斩，就足以达到效果。 本杰明微微侧头看了眼说话的男人，这是他此行的护卫力量之一，老牌九级骑士——弗洛德。 这人可谓是琴康最顶尖的强者，曾经在与帝国的无数次交锋中，击杀过四名敌方的巅峰骑士。 一名跟随使团前来的琴康官员忍不住道：“弗洛德阁下，仅凭你和索尔、史丹尼三人，根本突破不了目标外围的警戒，帝国那些九级骑士很容易就能把你们找出来。” “很容易？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弗洛德浑厚的嗓音响起，他有些暴躁的看着反对自己的官员，质问道：“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帝国和魔法议会达成交易？ 咱们都清楚，帝国的潜力有多么巨大。 原本只是因为那十二家公爵各怀鬼胎，不把艾斯汀莉一个女人当回事，所以咱们才能找到机会，一举夺回锡克和穆罗斯两大平原。 可现在呢？ 那个贱人彻底放弃了帝国经营多年的殖民地，宁可将那里送给咱们，也要彻底整合国内的力量。 现如今她大权在手，真以为还会放任咱们继续发展吗？” 现在的琴康，正是百废待兴、休养生息的时候。 他们绝对禁不起在此时与帝国展开全面大战。 可又偏偏在这时，帝国那头野兽却在苏醒，正张开血盆打开，准备填饱自己那饥肠辘辘的肚子。 自从新式火枪被列装部队后，琴康人的危机感从未有现在这么强烈！ 再不做点什么，琴康几年内就可能会彻底灭国！ 所以，在得知千里之外那座帝国的异变之后，琴康议会第一时间就开始研究破局的办法。 琴康得知帝国局势变化的时间，是要比魔法议会早的。 而就当他们费劲脑筋都想不出如何拖住帝国的时候，魔法议会占领城邦的消息也适时传到了琴康。 这个消息，立刻就让琴康人想到了一丝破局的线索。 于是，副议长本杰明便迅速动身前来，希望能够联合魔法议会，以双方的实力共同制衡蜕变之后的帝国。 只可惜，他们虽然比女皇一行提前抵达，并与勒斯进行过商谈。 但对于共抗帝国这件事，魔法议会似乎并不感兴趣。 勒斯的原话是：作为一个中立的非官方学术研究组织，他们并不主动参与国家势力间的争斗。 同时他也隐晦表示，魔法议会同样不会因为帝国的强大而倒向对方。 这样的说辞，显然很难让琴康满意，但却也没有什么办法。 正好他们也听说了女皇要来的事情，索性就暂时观察一下对方的意图，说不定魔法议会和帝国之间谈崩了呢？ 到时候，琴康自然可以再次拉拢这群魔法师。 使团房间内，弗洛德为首的激进派与议会官员所在的保守派之间不停争论。 一个觉得以眼下局面，只有尝试刺杀帝国女皇才能缓解自家压力。 而另一个觉得，如果刺杀失败，可能立马就要开战，没有做好准备的琴康，会败的更快。 而作为此行主事的琴康副议长本杰明，则在抽完一支雪茄后，缓缓开口道： “弗洛德，发动刺杀是最下策，我们甚至不能保证在女皇死后，能否撑住帝国的报复性袭击。” 弗洛德沉声道：“可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女皇一死，帝国立刻大乱。 十二公爵的余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他们一定会报复。 说不定，帝国在内乱中自己就会分崩离析。 所以无论如何，我们都该试一下，这是最好的办法。” “弗洛德，其实咱们赌不起的。”本杰明叹了口气，起身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 在外面的街道上，一队全副武装的魔骑士正在使馆门口尽职尽责的执勤。 而看不到的地方，估计还有更多属于魔法议会的力量存在。 “勒斯不会允许帝国在晨星城内对我出手，同样更不会允许咱们刺杀女皇。 使馆外此时不知道有多少魔法师的精神力在来回扫视，以你们的能级，只要出去就会被发现。 而且他之前就给过我这方面的暗示。 一旦踏破他的底线，咱们不比与帝国立刻开战来得要好多少。” 魔法议会的超凡武器，是无论哪个国家都无法承受的。 仅仅这么一座晨星城，就没人对付得了。 弗洛德沉默片刻，无奈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就这么干等？！” “没错，只有等。”本杰明看着城中心那座总部大楼的方向，心中只能默默祈祷。 在来晨星城之前，他与科波菲尔曾谈过一件事。 那就是魔法议会在城邦地区大肆发展，是因为这里的环境适合他们，还是……因为城邦正好位于帝国与琴康之间？ 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么对魔法议会来说，他们有意无意的挡在两方面前，是为了劝架？ 本杰明对这个行为背后的原因很感兴趣，他觉得自己绝不会猜错。 魔法议会无论是为了什么，他们至少是暂时不想帝国和琴康打起来。 本杰明以此为基础，推断出这次的事情似乎还有转机。 琴康不可能永远无法面对帝国，事实上只要给他们一些时间，本杰明有信心在未来与帝国一较高下。 ‘但愿我的猜测正确吧……’本杰明心里默道。 …… “勒斯先生，不知您对于大陆统一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魔法议会总部简洁明亮的会议室内，艾斯汀莉优雅坐在椅子上，含笑问道。 这是经过一段毫无营养的寒暄后，两人谈论的第一个正式话题。 勒斯闻言沉吟一声，正色道： “统一是件好事，这可以极大加快文明的发展速度，也能减少人类本身互相残杀所导致的死亡。 但以什么方式统一，同样是件很重要的事情。” “哦？你的意思是？” 勒斯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对方道：“坦白来说，以帝国的体制，统一大陆并不算什么好事。” “你是说贵族会压迫民众，只顾着壮大自己？” “没错。” 艾斯汀莉摇了摇头：“依我看来，你显然并不了解真正的贵族。” “这些年来，我见过的大小贵族也有很多了，不知女皇陛下说得是何种贵族，我竟然见都没见过？”勒斯不以为意道。 “你看的是贵族整体，但事实上每个贵族都并不一样。” 艾斯汀莉以平缓郑重的语气说道：“贵族的出现，最早要追溯到人类第一帝国建立之前，那时大多数人类面对恶劣的自然环境和野兽，很难安稳的生活下去。 于是，在天灾与饥饿的磨砺中，第一批有才能的人类站了出来。 这些人或是有着强大的体魄、或是有着聪明的头脑，久而久之，面对这样的精英，很多普通人自发的追逐他们，心甘情愿的侍奉他们，以此换来充足的食物和安全。 而那些精英们享受权利的同时，也在履行自己的义务，哪怕拼上性命，也会为保护追随自己的人。 这就是最初的贵族契约。 而在帝国的领土中，仍然坚守着它。” 勒斯听完耸了耸间：“或许这份契约在最初设立之时确实不错，但现在显然已经变质的面目全非。” 他印象中，似乎也只有极少数几位做到了履行身为贵族的那份义务。 艾斯汀莉认真道：“再庄严的契约，也会在时间中变质。 但我保证，等帝国统一大陆后，我会改变这一现状。 帝国仍然会有贵族，但却取缔世袭制，变成以功勋论爵位的公正选拔，确保每一位领导人民的贵族，都是真正的精英。” 勒斯对此不置可否道：“跟我保证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因为我需要魔法议会的帮助。”艾斯汀莉解释道：“虽然大多数人，包括帝国在内，都很忌惮你们的魔法武器。 但我同样也清楚，魔法绝不仅仅只是用来破坏的，它同样可以让人们过上更好的生活。 就比如你们的魔法麦种，如果在大陆全面推广，说不定就再也不会有人饿死。” 勒斯笑了笑：“说到底，你还是为了魔法麦种来的。” “没错。”艾斯汀莉承认道：“它对帝国很重要。” 之前帝国驻晨星城使馆谈了不知道多少次有关购买这东西的事宜，可魔法议会这边就是油盐不进，丝毫没有妥协的迹象。 这话让勒斯点头表示肯定：“确实，哪怕以帝国的体量，想要鲸吞大陆诸国，也会面临军队后勤短缺的问题吧。” 然后他话锋一转：“可是，我为什么要为帝国的野心而提供帮助？” “只要你答应提供魔法麦种，魔法议会将成为帝国唯一的施法者机构，到时候帝国乃至于整个大陆的施法者人才，也都将纳入你的麾下，这个条件我觉得非常不错。” 勒斯啧啧两声：“似乎听着确实很诱人，但我还是不感兴趣。” 艾斯汀莉看着表情漫不经心的勒斯，眼神中思绪不明。 房间内沉默许久后，她突然开口道： “我可以嫁给你。” “嗯？”刚刚拿起茶杯的勒斯手一抖，差点没将杯子摔在地上。 “你说什么？” 艾斯汀莉重复道：“我可以嫁给你，到时候你就是帝国第一亲王，等占领整个大陆后，你我共同掌管全人类。 这是我能给出的最后条件，希望你好好考虑。” “不用考虑了。”勒斯摇头失笑：“这是不可能的。” 艾斯汀莉皱眉道：“那你究竟想要什么？” 本来她以为勒斯想要的是魔法势力，被拒绝后又觉得这人内心还是渴望最极致的权利。 可现在面对自己给出的两个条件，对方却都毫无所动。 这让艾斯汀莉感觉很是不悦。 “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在城邦这里竖着，我就不能打到琴康那边去？”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魔法议会在城邦扎根只是为了有个收集人才的地方。”勒斯否认道。 艾斯汀莉冷笑一声：“随便吧，但无论如何，帝国终究是要开战的。” 她站起身走到勒斯面前，帝国女皇的气势全然展露。 “知道我是如何打败十二公爵的同时，又让帝国内耗的损失降到最小的吗？” 勒斯淡笑道：“当然，你们皇室的巅峰骑士数量超乎所有人的预料。” “那你又知道，为什么我会多出这么多九级骑士吗？” 勒斯摊了摊手。 “帝国骑士数量一直冠绝大陆，历代帝皇执政下，皇室与公爵家族加起来，从没少于三十个。 他们的存在，就是保证帝国霸主之位的重要依仗。 哪怕当年歌明兰那位菲尔顿一世领军，一口气打崩我帝国百万大军和十几名九级骑士，后来也很快补充了回来。 而这其中的原因，就是皇室圈养了一群诞生自远古时期的纯种亚龙。 用它们为材料制成的血脉合剂，可以极大提高骑士晋升率。” 艾斯汀莉以平淡的声音徐徐道来。 而勒斯则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 “你将皇室所有纯种亚龙……” “没错。”女皇陛下冷冷道：“一共四十七只，无论老幼，全部杀了。 跟你说这种隐秘，就是为了告诉你，我和帝国的决心！ 没有任何人、任何势力，能阻碍我统一大陆！” “这份决心，我是感受到了。”勒斯幽幽长叹。 没有了稳定的巅峰骑士产出，皇室在百年后必定衰落。 艾斯汀莉竟然敢将帝国皇室最重要的底牌用掉，可见她这一生，是必然要为帝国打下整座大陆的。 勒斯靠在椅子上，当着女皇的面，闭目沉思起来。 而艾斯汀莉也在等着他的答复。 如非万不得已，她也不希望跟魔法议会这个组织闹掰。 不仅是因为对方的实力，也是因为以她的眼界，自然看出对于整个文明来说，施法者也是很重要的组成部分。 她还想着等大陆统一后，大力发展帝国的魔法技术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艾斯汀莉站在那里耐心等待。 直到某一刻，勒斯睁开了眼睛。 “你的答案呢？” “魔法麦种可以卖给你们，但我有个条件。” “可以，什么条件？” “五年内，帝国不许动武。” “成交！”